夏无邪早就在医馆外等着她了。 戌时刚到,夏无邪便来了医馆门口,他遇见了独自一人的林柯,从林柯口中得知阿月的想法,他很感激,却也担心。 若是阿月再有危险怎么办? 虽这么想着,但他知阿月并不是需要别人时时担心的弱女子,她有自己的判断,也有自己的处事手段。 阿月会遇到危险,或许反而与自己有关。 夏无邪真想找师父问个明白,究竟他因何下山,他的道又在何处。 他一直坐在医馆门口,直至丑时,前方才又出现了那个一身翠衣的姑娘身影。 姑娘身后,还有一位老者。 “夏大哥……快来帮忙呀!”阿月喊着。 几人把睡得正香的陆明叫醒,让他医人。 陆明脸色极其难看,却在发现这老人家病症时来了兴趣。依他所见,这老人家所中,是一种名为“冬宵引”的毒药。 冬宵引这毒在江湖上十分罕见,是以多种毒药融合名贵草药而成。说他是毒,却也是药。 阿月不禁好奇:“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师父教得好,自然懂得多。”陆明轻轻带过:“不过,正因为江湖中少见,这毒主要是出自皇宫之中。” “皇宫?”阿月不禁看向林柯。 林柯跟随公主多年,但冬宵引此毒,他并未听过。 林柯沉默着,只静静看着这个老人家,他觉得这老人有几分面熟却又似乎并不曾见过。 阿月跟夏无邪聊天,她内伤未愈,明明说话间气息不均,却跟夏无邪从当下处境聊到了江湖大事,孜孜不倦。 陆明索性将几人赶了出去。 夏无邪送阿月回了房间,郑重向她道了谢。 阿月愣在原地,她所做之事又何需夏无邪来谢。 “夏大哥,待我伤好了,用这把明月剑与你同创无敌剑法的招数如何?” 夏无邪欣然一笑,点头应允。 离了阿月的房间,他却走入院中,看着陆明的医室里昏黄的灯光,回想起今日在冷秋堂的种种。 不该杀人的,他心里有些后悔。 师兄说得对,就算是为了救阿月,他也不必杀死范方。若非他杀了人,阿月又怎会冒着危险为他寻人,也不至于赌上家族声誉为他求情。 正是此时,医馆外传来了敲门声。 夏无邪寻着声音来到门口,他想,这么晚来投医,一定是得了急症。 可门外只有一个穿蓝色纱裙的女子背向而立,听到夏无邪开门的声音后,她转过身来,夏无邪这才发觉,她面上也蒙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虽是蒙了一层轻纱,但夏无邪认得出,这姑娘便是静香。 静香身姿婀娜,脸上这薄薄的轻纱更添了几分娇羞。 “静香姑娘。”夏无邪平静问:“你从何处来?” “夏公子。”静香不答反问:“你为何要杀人?” 静香的声音温柔,却直刺夏无邪的内心。 “夏公子,你心中有魔?”静香接着问。 轻纱后女子的面容笑靥如花,夏无邪心中却冷如寒潭。 静香的话就像是他的心魔,他如同置身曾经那个梦境,梦里他被恶鬼追逐,结果他拔刀刺死了恶鬼。 回过神来时,已是陆明站在身后。 眼前穿着纱裙的静香又不见踪影。 陆明问:“刚才是谁在敲门?” 夏无邪心神逐渐平静,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或许是我的心魔。” 陆明不明就里,道:“那老人家无大碍了。不过我发现他还身中另一种剧毒,冬宵引当是为压制其毒性才服用的。” 今夜陆明为那白发老人的诊治是为减缓其所中冬宵引之毒性。冬宵引此毒,并无解药,中毒之人每到毒性发作之时便神志不清,浑身火烧,乍一看,便是喝醉了酒的模样。 可一年之中,冬宵引毒性最强之时当在冬季,之所以今夜毒发,实则是因为今夜中毒之人体内的另一种毒毒性最低。 那毒毒性与冬宵引相克,名曰斗西魁。 此毒同样无解,但却是致死之毒,中毒之人浑身寒如严冰,最终会因周身血液冰冻而死。 夏无邪心中好奇这老人的身份,什么身份的人会同时中这两种奇毒? 他随陆明回了医室,那老人家仍昏迷着,不知是不是昏黄灯光产生的错觉,老人脸上的皱纹显得不那么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