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得功浑身僵直,怔怔开口:“和……和离?” 王同敞怒道:“当年你上门提亲时,当着我王家族老的面,在祠堂里发了誓,说这辈子绝不纳妾,如今倒好,居然偷偷藏了个外室,还大摇大摆地带出来现眼! 那妇人恶毒至极,若不是方家姑娘拼死相救,只怕老夫今日就见不到敏儿了!你做出这般丑事,难道还要我王家轻轻放过不成!” 曾得功呆在原地。 从昨日到今时,什么后果他都思忖过,可无论如何,他都没往“和离”这条路上想过一丝半点。 王书敏那般泼辣的性子,可一到了家中,就对他柔声细语,诸事依顺,他从不觉得这王家女会生出离自己而去的念头。 他想不通,实在想不通,昨日见了陈容容,王书敏连脾气也不发一个,不是一心扑在他曾得功身上,还能有什么! 怎会突然说要和离? “岳丈大人,私蓄外室的的确确是小婿的错,小婿昨夜辗转难眠,今日本也没有颜面登王家的门……” 曾得功端出痛心疾首的模样,捶胸顿足了片刻,才继续道:“岳丈大人,和离之事,万不可为!小婿与敏儿成婚四载有余,向来是琴瑟和鸣。若是只为了区区一个连曾家大门都没进的外室和离,岂不是将这多年的夫妻恩情尽数抹杀?” 王同敞气得发笑,对满堂耆老道:“呵!老夫本以为曾郎中是对我家敏儿无情,这才私蓄外室,没想到他还记得敏儿和他是夫妻!” 他斜一眼曾得功,满心嫌弃道:“从你打定主意私蓄外室的那日起,你就已经忘了同敏儿有夫妻的情分了!” 曾得功急了:“岳丈!我可是一甲进士,榜眼出身!如今仕途顺畅,登阁拜相是早晚的事!如此贵婿,难道岳丈舍得不要!” 这话听得王同敞更加厌恶:“天下榜眼多得是,可我家敏儿只有一个!” 坐在一旁的王承益本就心疼妹妹,从昨夜起便压着火,此刻见曾得功如此狂肆,再也听不下去了:“曾郎中,你无德无义,发过的誓才四年就忘得干干净净,居然还想将来登阁拜相?你做出如此春秋大梦,我都替你害臊!” “我本就才高,进内阁是早晚的事,何来什么春秋大梦!” 王同敞气道:“曾郎中,都察院昨夜就拟好了弹劾你的折子,他们知道你是老夫的女婿,给老夫一个面子,字斟句酌地措辞。看你今日行径,老夫只觉得都察院弹劾你的那些话,写得实在太轻!” 他一拍桌案:“和离书!” 身边的小厮立即捧上两份早就写好的和离书,送到曾得功面前,他低头一看,王书敏的手印居然已经按好了。 他这才惊觉,王家是铁了心要让女儿同他和离! “走开!”他一把推开小厮,冲到王书敏面前,指着她鼻子喊道:“你这个贼妇!趁我上朝的功夫,居然把我名下的田产铺子尽数夺走!这是我曾家家财,你一个王家人,打得什么主意!” 王书敏没料到他会失礼至此,居然将自己骂作“贼妇”,多年的深情登时变作滔天怒气:“曾得功!你把本该交给我打理的财产,全都送去那个毒妇手中,竟还有脸来指责我?! 你听好了,只要你一日没在和离书上按手印,我王书敏就还是你曾家的大娘子,曾家家财,自然由我来掌,岂能容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偷偷搜刮了去!” 曾得功气得满堂乱走,指着堂上众人道:“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的,早就串通好要谋夺我曾家家财!休想!我曾得功绝不和离,只有休妻!” 他冲到捧着和离书的小厮面前,抓起两份书,当场撕了个粉碎,见桌案上摆着纸笔,奔过去抢在手中,把纸铺在地上,刷刷地写,口中直喊: “王书敏!你进我曾家四年,膝下无儿无女,实是妇德有亏,大犯七处!我今日便要休妻,看你这破鞋将来还怎么嫁人!” 王书敏浑身颤抖,落泪如雨。 她自问嫁给曾得功后,一向小心服侍夫婿,认真打理家中产业,虽说几年了都没有子嗣,可她请妇科圣手瞧过,自己的身子半点毛病也没有。 曾得功总说公务繁忙,一年到头,夫妇俩同房也不过数次,未曾有孕,岂是她的过错? 眼看曾得功的休书就要写成,顾苑给自家夫君使了个眼色,王承益当即起身道:“曾郎中,我妹妹得了房契地契,就算被休,将来也自有富贵的日子过。可你得罪了我王家,这青云路一断,只怕银钱用度,宅院田地也一并没了。如此余生,你受得住?” 曾得功写字的手一顿,斜眼看他:“我的私产都被你们搜刮走了,难道你们还会吐出来不成!” “若是两家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