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氏再不想注意到她也不可能,殷琬宁轻咳一声,左想右想,又憋了半天,才慢吞吞张口: “宫妈妈……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宫氏“嗯”了一声,只皮笑肉不笑: “昨日大小姐生辰宴,大小姐才见了奴婢,怎么这么快,便忘了?” 殷琬宁说完就后悔了,听了宫氏的回答,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十几年来,她早已习惯了宫氏的背叛和冷漠,也从不把她当做卫远岚留下的旧人。今天她一反常态,主动向宫氏搭话,本来便容易惹来怀疑,一张口,还说了这么蹩脚的话。 万一梦里全是假的,她突然向宫氏打探自己的身世,岂不是又把话柄递到了冉氏面前? 到时候怎么圆? 以她的智力,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对策。 殷琬宁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宫氏也不想费时间同她周旋,摆了摆手,就要擦身离去: “今日府上一早来了贵客,夫人可不敢怠慢,有好多事须得奴婢张罗,大小姐,恕奴婢失陪了。” “贵客?”殷琬宁下意识问道。 “嗯,”宫氏十分不耐烦,人已经向前走了两步,“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周王殿下林骥。大小姐若是无事,便回你的闺房吧,别在这院中闲晃了。” 一直到宫氏走远,殷琬宁还沉浸在她刚刚那句话里。 周王……林骥…… 听着好耳熟。 到底哪里听过呢? 等等,这不就是那个梦里强迫她,她醒了却死活想不起名字的男人吗? 殷琬宁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说藩王都会前往封地就藩,怎么林骥这个时候会在长安? 在长安也就罢了,偏偏她昨晚刚梦见他,他今天就杀到了殷府? 不行,她要去看看,梦里她实在看不清长相的男人,究竟长了几个三头六臂。 *** 自卫远岚去世后,冉氏给殷琬宁身边换了好多波服侍的人。殷琬宁虽不聪明,却也知道冉氏的用意,故而与婢女婆子们都不亲近,走哪儿都独自一人。 像林骥这样的贵客,殷俊自然会在正厅郑重接待。 殷琬宁小时候贪玩,曾在这正厅里发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从这里向正厅里看去,虽然并不能完全窥见正厅全貌,但若角度合适,也能看清堂上人的脸。 幸好,现在府上的人都忙着招呼贵客,无人发现她已经悄悄溜到了那个角落。 直直看出去,殷琬宁自然先是看到了坐在下首的父亲殷俊。 殷俊今年三十有八,藏青色圆领袍一丝不苟,乌黑幞头挺阔服帖,羊尾胡顺滑水亮,一看便是保养得宜。 今日,本该好好待在潞州的周王林骥突然登门,殷俊颇有些受宠若惊,可到底是官场老油条,他自诩也还算是应对得宜。 而殷俊对面的上首处坐着的,自然就是殷琬宁想要看清容貌的林骥。 林骥的身后,站了个高大挺拔的青年,一脸冷酷,生人勿近。殷琬宁瞧他那体格,明显超出殷府上的家丁不知多少倍,不由胡思乱想: 连林骥的手下都这么魁梧,那林骥本人,是比他手下壮,还是虚? 梦里的他那样对自己,怕是…… 殷琬宁摇了摇脑袋,努力把那些听起来乌七八糟的想法挤掉,稳定心神,定睛细看。 林骥此时正侧着身,没有说话,不知在做什么。 他穿着一身石青色的长袍,腰上环着玉带,虽然坐着,不知他身量几何,但下摆处曲起的长腿,已经说明了此人并不比他那魁梧的手下差。 殷琬宁不自觉咽下了口中的津液,樱唇微张,竟然隐隐开始期待,那张脸转过来,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而此时,正在俯身摩挲着殷府奉上来茶盏的林骥,忽然觉得,在他看不见的暗处,似乎有好奇的目光投来。 一向沉稳自持的他,莫名紧了紧衣领。 今日睁开眼,林骥发现自己竟然重回了二十二岁这年。 此时皇嫂裴玉容刚刚宣布第八次怀胎,朝堂上和地方上,也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他虽在六岁那年,便被已经做了两年皇帝的大哥林驰,匆匆赶去潞州就藩,十余年来也一直保持着对皇权的极度尊敬、从不在未获召时私入长安,但暗地里,他为了寻访名医和方士,不知偷偷来过京畿多少次。 重生之时,他发现自己又在京畿附近。 前世,他虽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