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措,跪于佛寺前,俨如抱柱的尾声一般,似乎在拼了命抓着什么东西,不肯轻易撒手。 宗济见状,一直在叹气,却什么也没有多说。 赵乐俪隐隐约约知晓宗济法师在叹什么气,大概是监事住持原本一心礼佛,只不过,在潜心修行的过程之中,被名利所了诱惑,逐渐丧失了本心罢。 人的贪念和心欲,就如一个无底洞,知足才能常乐,原本白露寺能够在临武县的县志之中留下传奇的一笔,如今,它沦落至一片崩坏了的颓圮,连一丝一毫的香火也保不住。 赵乐俪垂下眼睫,不由想起自己来郴州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找到圣僧,也就是宗济法师,希望能让他告知一些关于她母亲的下落。 宗济法师亦是告知了她,去抵徽州的茶山,可以找到慈氏的下落。 不知是不是出于某种巧合,胡商兀术亦是往徽州逃了去。 诸多至关重要的线索,俱是一并指向了徽州。 此地不宜再久,赶在郴州府的官兵赶来剿人以前,赵乐俪一行人敏捷利落地下了山,搭乘上了马车,踩着一片辚辚马车声和敞亮的天光,一路朝着郴州府的城门疾驰而去。 由于守兵俱是集中在了听雨庄,城门的防守倒是比较稀疏,他们很快就离开了郴州城府,在真正意义上,步上了官道。 从郴州府去徽州府,途中要经过恭州,好巧不巧地,恭州就是磨镜的未婚妻夏笙死去的地方,每年他都要来恭州祭奠她一回,循照常理,磨镜原本计划杀了邱振棠后就跟随着夏笙去了,但此刻他到底是活了下来,如此,他必须要在恭州停留一会儿,去给夏笙上香。 今夜,翻山越岭后,天色已擦黑,离恭州府还有二十里的脚程,一行人就打算翌日再进城,目前栖宿于郊外的一间客栈之中。 依循众人的人头数,本来是要四间寝屋,宗济、惠生一间,磨镜、盛伯一间,谢圭璋一间,赵乐俪一间。 哪承想,掌柜的为难道:“近些时日,恭州城内正在大办傩戏节,诸多旅人慕名而至,所以客栈里没那么多寝屋,只剩下三间了。” 赵乐俪下意识看了谢圭璋一眼,偏巧,他也是挑眸深凝着他。 两人对视,俨如静水遇上深潭,击撞出了一星半澜的火花。 宗济忽然道:“惠生啊,你今夜在外间护替赵姑娘守夜。” 这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回禀。 惠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被圣僧点名,他觉得,赵乐俪应和谢圭璋住一间,如今圣僧让他横阻在两人之间,那岂不是典型的煞风景吗? 他蓦觉一道寒凉的、衔笑的眼神,幽幽飘了过来,这一个眼神,俨如泰山将崩。 惠生后颈处渗出了一丝寒飕飕的冷汗,他不懂圣僧的用意,只能姑且硬着头皮应下。 这厢,宗济摇了摇蒲扇,行至谢圭璋近前:“你可还记得,自己欠贫僧一个人情。” 谢圭璋道:“我欠你三问。” 赵乐俪不知晓二人在打什么哑谜,看了宗济一眼,又看了谢圭璋一眼。 谢圭璋以为赵乐俪会问些什么,不过,她到底是什么都没问,惠生陪着她去寝屋休息去了。 其实,两人分开了,彼此反而窃自舒了一口气。 偌大的寝屋之中,一时只剩下了谢圭璋和宗济二人。 宗济问道:“你可有想好三个问题。” 在幽淼盈煌的烛火之中,谢圭璋将手掌静静覆在膝面上,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端王可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