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上了年岁,就希望家里和和气气的,对他们这眉来眼去的儿女情长也喜闻乐见。老夫人笑得眉眼俱开,命人收起叶子牌:“二郎和六郎都来了,传膳吧。” 下桌子一数面前的碎银子,竟然还赢了几十两。 老夫人喜笑颜开,将赢来的钱都给了容萸:“多亏了你今天帮我坐镇,我才赢了这些。来,拿着,以后多来陪我打打牌。” 长辈所赠,容萸并未推辞,捧着荷包开开心心地道了谢。 老夫人环顾四周,见人差不多都来齐了,便招呼众人落座,环顾了一圈,又招了仆妇来,道:“去把我那坛君醉红取来。” 好酒的二老爷闻言面露喜色,道:“今天托二郎的福,咱们有口福了,母亲把她珍藏三十年的佳酿都拿出来了。” 老夫人也笑了笑,乜了他一眼:“我几时亏了你的吃食?叫你跟个馋猫似的。” 说话间,仆妇将君醉红取了来。 应姑姑亲自从那婆子手里拿了酒坛,率先走到闻人翎跟前,替他斟了一杯酒。 “阿萸。” 从闻人翎进屋,容萸就一直垂着头,听到老夫人唤她,眼皮子就跳了起来,她埋头将嘴里的蜜饯核吐出去,才愣愣地转过脸。 “祖母,您叫我?” 老夫人慈爱地对容萸道:“阿萸,前些时日你身体不适,还没有见过兄长。今天这第一杯酒,便由你去敬了他。” 随后,老夫人又看向闻人翎说:“阿萸身体弱,前些日子害了秋暑,你这做兄长的,心怀可要大量些,喝了她敬的赔罪酒,往后可不许说头一回见面她就轻待了你的话。” “祖母多虑了。” 老夫人看他一眼,满意地点头,回过头来,示意容萸赶紧上前。 容萸看老夫人坚持地看着自己,非要她去敬这酒不可。 她叹了口气。 “是。” 只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走到闻人翎面前。 没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欠他什么。他要是不高兴,尽管拆穿她,把她扫地出门好了,左右她孑然一身,在哪里都无所谓。 一边走,她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走到他面前时,她便能鼓起勇气,直视他漆黑的眼眸。 “小女容萸见过摄政王,昨日小女突感秋暑,所以没能给王爷接风洗尘,请王爷海涵。”容萸大大方方地仰头将一杯酒喝得精光。 席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一处。 闻人翎手里还捏着那只白玉酒盏,指尖被那澄澈干净的语塞衬托得亦如白玉。 暖烛的光洋洋铺开,照亮了男人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摇晃的灯火映在他乌沉的眸底,映照出她故作冷静的身影。 “错了。” 容萸拧起了眉头,因为心虚声音也嗡嗡的:“什么错了?还望王爷明示?” “称呼错了。”闻人翎的声音低得仿佛听不清,片刻后,又扯了扯唇,“照理,你应该跟怀璧一般。” 他淡淡地、一字一顿,声音清贵优雅:“唤、我、哥、哥。” 众人不解其意,以为这是闻人翎对容萸这个弟妹首肯的意思,都笑了起来。 唯独容萸,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来,瞬间蔓延全身。 彼时她刚把青山从河边救回家中,他醒来后,也不说话,每天就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屋顶。 容萸以为他伤到了脑子,怕他就这么痴傻下去。 她天天绞尽脑汁跟他说话,还编了故事撒谎,说他是她哥哥,上山砍柴摔伤了脑子,每天逼着他吃饭喝药。 后来因为这事,他取笑了她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