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贝勒错了。” “皇上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他只会防备人,不会害人。” 年姒玉笑允禩胸襟太浅,笑允禩格局太小,看不懂先帝爷, 亦看不懂胤禛。 “他难道不知道维护你们兄弟之情, 包庇纵容, 叫大家君臣兄弟父子都谦和礼让, 和睦亲近, 这日子就好过多了?可你们若重了, 那百姓就轻了。他从十几岁就跟着先帝爷办差,你们不肯去的地方他去,你们不肯办的事他去办, 他瞧见过底下的利弊, 知道利国利民的大事,还顾得上你们吗?” “你们的日子好过了, 可你们就是大清吗?若底下闹起来,你们又能有什么用?八贝勒, 大约你从未真正见过,什么叫民不聊生吧?” 晓得这位宝贵妃素来伶牙俐齿,允禩今日算是领教了。 瞧着这个已生育一子却仍如同小姑娘般倾城容色的贵妃,允禩忽而就想起。 当初那一年, 在街市酒楼上看见的那一幕。 那都是许多年了。回去与郭络罗氏说起年氏, 郭络罗氏还吃醋了, 他无非也就是赞了几句年氏容貌好罢了。 如今再瞧,年氏一如从前, 丝毫未变。仍是容色倾城。可郭络罗氏, 却已没了。 他四哥可真有福气。人都死了, 还能得年氏如此赞誉。也不枉从前他四哥给年氏的一番殊荣了。 可说起朝政,年氏这些,还是妇人之见。 允禩忽而轻蔑一笑,说:“你懂什么呢?先帝爷最盼君臣一体,国本朝纲不可轻动。皇上他都动摇国本了,可你瞧着百姓们,是高兴的样子吗?天底下的人,哪一个不是说他得位不正的?” 年姒玉垂眸敛了敛神色,再抬眸中,她眼中也俱是冷淡的轻蔑。 “八贝勒,你才是大清的罪人。说他得位不正,你得位就正了吗?你是自欺欺人。至今认不清自己。” 年姒玉道,“皇上清查官员地方亏空,逼着他们还银子;改钱铜铅比例,叫他们清理冤案,丈量土地,叫他们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得罪了天底下似你们这样的人,又得罪了天底下的豪绅地富,内忧外患隐患重重,若无年大将军在青海胜了,你们还能蜗居到现在才发难吗?” “实告诉你,允禩,你生来就没有做皇帝的福气。你若强行如此,就是逆天行事,你自己也没有好下场。若肯安安分分的,或者还可得一个善终。现在,怕是连这个福气也没有了。” 这简直是在指着允禩的鼻子辱骂他了。 皇后人都有点站不住,还得靠身边的田嬷嬷扶着。 齐妃裕嫔早就脸色苍白,看着年姒玉的眸中有敬畏。 钮祜禄氏却深深望着年姒玉。这等境况之下,宝贵妃还能撑得住,莫非,这事情有转机吗? 允禟从西北带兵来的,那年羹尧呢?年羹尧是皇上忠心耿耿的奴才,怎么可能轻放允禟回京呢?莫非西北出事了? 又或者说,这是一个……圈套吗? 允禩却有些对年氏刮目相看了。 年姒玉年轻,可年纪轻轻就做了贵妃,果然年家的女儿还是有些不一般的。 她竟对雍正所做之事都这么清楚。 允禩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玩味的看着年姒玉,道:“贵妃口中的年大将军,你的亲二哥,已被九弟说服,跟着我了。待新帝即位后,年大将军即封为大将军王。你们兄妹倒是有意思。” “你指望年羹尧压服我,年羹尧却有话给你。叫你安享尊荣,好好的养育七阿哥。不必管外头的事。” 若非如此,允禟又怎能轻易带着五千绿营亲信兵丁从西北赶来京师呢? 允禩这一回是真的豁出去了。 早知胤禛要去河南巡视河道,允禩就动了这个心思了。他自个儿不能出门,就叫弘旺慢慢的出去交际筹谋。 先前弘时苏努那回处置的一批人,倒也不是他全部的势力,总还是有些盈余的。 这回,允禩就用上了。 这回是务必要成功的。 胤禛也是狡猾。说是去河南巡视河道,结果允禩这边的人细细一查,根本没有胤禛的影子。 胤禛他是微服去南京了。 不过这都没什么关系。允禩既动了这个心思,自然是要下手的。那片带血的衣褂,是从南京带回来的。 去的人说了,胤禛已死。尸骨无存。 允禩所幸做成胤禛掉落河道尸骨无存的模样。这样,谁也不知道胤禛是真正死在南京的。 皇上意外身死,新帝即位,还是胤禛的儿子。底下的人自然不会去闹。 后头的事就顺利多了。 允禟如今捏在他的手里,年羹尧那边只要给予足够的利益,年羹尧这不是就松口了么? 允禩只要做摄政王。等他做了摄政王,就可以将一切重新推翻,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了。 年姒玉盯着允禩,眸中烁然生光:“八贝勒尽可以试一试。看看本宫管不管的了外头的事。” 她重又在首座上坐下了,摆明了是绝不认从的态度。 允禩见没法说服年姒玉,又顾及年羹尧,不能对年姒玉如何,正想叫人来把年姒玉请走,将她暂且软禁起来。连同六阿哥七阿哥一起。 等事情定后再来想如何处置他们。而新帝定后,想必他们再如何嘴硬,也是回天乏术了。 一个贵妃,几个小阿哥,又有什么用处呢?无兵无权的。 结果允禩还尚未开口,只是将手刚刚抬起来,身侧的允禟突然抬手拍掌微笑。 允禟笑着看年姒玉:“皇嫂说得好。” 他喊年姒玉皇嫂,一旁皇后的身形摇摇欲坠,像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似的。 这皇嫂,天底下只有皇后一人才担得起这个称呼的。 可允禟,他称呼年氏为皇嫂。 允禟不是跟允禩一伙的么? 允禩更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