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父心头刚刚升起的一丝内疚荡然无存。 “告诉你,要么和那个扫把星一刀两断,要么滚出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徐父指着门口怒吼,手里的椅子却被徐母夺了下来。 “那不可能。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大丈夫顶天立地,我岂能负她?” 徐良脸色平静,说出来的话让徐家人都是目瞪口呆。 “在临安府大堂,当着府尹相公的面,我和刘氏已经结为夫妻。官府的判决,又岂是儿戏?如果不结为夫妻,临安府衙能放我们出来吗?” 徐家人都是惊呆,片刻,徐寿春才指着门口,气急败坏说道: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不要脸我还要脸。马上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奉子成婚。二哥,你这可真是够快的!这要是让四坊街邻听到,我徐家可是要声名远扬了!” 大嫂不屑地叫了起来。 还没有成亲就身怀六甲,还是个寡妇,可真够丢脸的! 徐父大嫂的表情看在眼中,徐良不动声色,面向徐母,鞠了一躬。 “娘,你多保重!” 徐良的目光转向大哥,又是低头一礼。 “大哥,家里就全靠你了!” 徐良转身就走,后面传来徐母的哭喊声。 “我的儿,你这是去哪里啊?” “二哥,不要走啊!” 大哥的声音充满了凄凉。 “让他走!永远都不要回来!” 徐父的怒吼声,茶盏摔碎的声音,大嫂的讥讽声接连传来,被徐良逐渐抛在了脑后。 徐良出了大门,门外一侧,刘寡妇和小女儿冻的脸上通红,正在等候。 “官人,怎么样?” 屋里的争吵声,她大概听的明白。 不用问她也猜得到,徐家人是不肯接受她们母女了。 “意料之中,不足为奇。” 徐良看了看昏暗的门檐下毫无生气的旧灯笼,“徐府”的牌匾上方,蜘蛛网许多。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徐府早已衰落,今非昔比了。 徐良的落寞看在眼里,刘寡妇苦声一句。 “官人,都是我连累了你。要是你能回徐家,你休了我吧。” “胡说什么?你我已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徐良又岂是喜新厌旧之人?” 徐良眉毛一扬,断然驳斥了刘寡妇的提议。 “可是我那地方狭窄,去了怕委屈你。” “又不是没住过!走吧,现在只有到你那里暂住呢!” 徐良抱起幼小的女儿,迈步向前。 “都是夫妻了,只要你不嫌弃。” 只要这个男人不嫌弃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刘寡妇放心下来,紧紧跟上。 从今以后,她就是徐刘氏了。 二人出了街角,没走几步,迎面田义挑着担子而来,几人碰面,田义不由得一愣。 “阿良,你们这是……” 看这架势,除夕夜被赶出家门,似乎情形不妙。 “田义,走吧,去延定坊!” 徐良点点头,目光扫了一眼担子。 每年过年,田义都会送一筐肉食,今年也不例外。 “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田义摇摇头,和徐良夫妇一起,向北而去。 到了延定坊,徐良和刘寡妇的女儿在外玩耍,徐良整理了一会住处,进了热气腾腾的厨房。 刘寡妇,现在的徐刘氏一边费力地翻搅着锅里的炖肉,不时擦汗。 “官人,你出去,这里我能应付!” 看到丈夫进来,徐刘氏赶紧把丈夫向外推去。 “娘子,还是我来吧。你有了身子,小心点!” 徐良夺过徐刘氏手里的锅铲,笨拙地在锅里搅动。 “官人,让你娶我,难为你了!” 徐刘氏无奈,坐下来生火,幽幽说道。 家道中落,从锦衣玉食到粗茶淡饭,丈夫心理上的打击可见一斑。 “难为什么?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给不了你什么。没本事挣钱,做事没有耐性,相貌平平,无权无势,一无所成。是我有愧于你。” 徐良的声音里,似乎很有些感触。 “官人,别灰心。凭你一身的本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徐刘氏温声劝慰着徐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