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笔湖至今没人发现刘景浊已经到了。 往西边儿湖畔高楼去的路上,十几里路,至少瞧见了数百小舟,里头都是埋头苦思的写书人。 一整座洗笔湖,至少也数以十万记的写书人,他们将湖上小舟称之为小黑屋,写不出来时都喜欢待在里头。 有些书有人看还好,更多是没人看的书,其实越把自个儿关进小黑屋,越是心情郁结,毫无头绪。 刘景浊笑问道:“你那个朋友,不一起吃个饭去?” 百节摇摇头,摊手道:“他说这会儿有灵感,憋一个时辰,写个四千字再说。” 好家伙,书都能这么写了,按字数? 刘景浊觉得这等人甚是厉害,于是说道:“一个时辰能写四千字,铁手啊?” 结果百节摇摇头,笑道:“这算个啥,有些人一个时辰写两万字呢。” 刘景浊心说那人决计是个炼气士,要是以灵气书写,当然是抄书,我一个时辰抄多少都行。 不过人家写书,还是要脑子的。 百节回头看了看,笑道:“那个花婆婆还在后面儿,要不要我送她去酆都罗山?” 当然是句玩笑话,刘景浊也没理他,于是百节又瞧了瞧跟在几步之外,眉心多了一个红点的窦琼。 他没忍住调侃道:“听说婆娑洲那边儿,妇人额头都要点上一点殷红,叫做迪勒格,有吉祥如意的寓意。” 刘景浊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够损的,婆娑洲那边儿,这眉心点痣的,可都是嫁了人的。 百节传音道:“殿下,带着她,不是带了个累赘么?你咋想的?” 刘景浊并未传音答复,而是开口道:“我本意极其简单,就是让这位做派大过公主的窦小姐受点儿苦。” 窦琼跟在后方,始终一言不发。 可心里早已骂了刘景浊不知多少遍。 反正对于窦琼来说,她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有瞧得起刘景浊的时候。 赶中午终于走到了那处不缀楼,吃饭先。 几样简单菜式,全是素的,又要了三碗油泼面。 刘景浊跟百节吃的津津有味,窦琼却只是瞧着,不动筷子。 百节一脸嫌弃,转过头,冷笑道:“窦小姐大鱼大肉惯了,吃不了这粗茶淡饭?” 就这几个菜,在这地方,少说也得一两银子了,放在偏远些的地方,买上二亩地绰绰有余,她还嫌弃。 刘景浊自顾自吃面,都不搭理窦琼。 窦琼皱着脸开口道:“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中午不吃面,晚饭不吃米。” 百节一脸愕然,气笑道:“这是什么他娘的穷讲究?难不成你出门儿吃饭,还要自备碗筷?” 刘景浊吸溜一口面,含糊不清道:“别管,不吃就饿着。” 本就是一个黄庭境界而已,又被封了修为,挑这挑那的,那你饿着呗。我还就不信了,你窦琼能露水充饥,湖风管饱! 吃完一碗面,刘景浊抿了一口酒,淡然道:“写那几篇混账文章的人,如今在不在洗笔湖?” 窦琼皱眉道:“落款明明是集贤院,你到这儿找人?” 刘景浊喊着酒水咕噜一口,冷声道:“你觉得别人都是傻子?还是说,你那位天才情郎就这么有底气,能在我手底下把你救出去?” 窦琼冷哼一声,沉声道:“你身旁若是没有这个真境,他能打你十个!” 百节咋舌不已,这女子是真没点儿眼力见儿啊! 一个七十岁的元婴修士,这会儿敢冒头儿都已经极好了,你指望他在景炀地界儿上跟景炀的椋王叫板?咋想的嘛? 刘景浊也懒得搭理她,只是擦了擦嘴,起身说道:“给钱吧。” 窦琼皱眉道:“凭什么我给钱?” 刘景浊撇撇嘴,“白白教你做人啊?这是学费。” 走出不缀楼,刘景浊伸出手掌,压下两根手指。 事不过三,已经给了洗笔湖两次机会了,再没有人站出来,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百节顺手折了一根树枝,轻声道:“殿下接下来怎么走?” 刘景浊也不隐瞒,只说道:“掉头去一趟谢罗山,然后西去,过蜀地后入南越道,出了景炀本土后直去十万大山。” 红衣女子默默记下刘景浊去处,十万大山! 那处上古战场遗址,于整个九洲来说,都是一块儿机缘极多的地方。 数千年来,至少有三人在十万大山一夜登楼。 百节讪笑道:“那我呢?” 那个地方自己是万万不敢去的,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