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客山的雪都是夜里来,早上走。
当然了,没人早晨给孙山长倒杯酒透透,睁眼就喝酒这种事,就他刘景浊干得出来。
但昨夜三字塔下,一帮人还是喝到了很晚,这也是多少年来头一次有人在三字塔下宿醉。
但大家都忙,雪来之时,人也散了。
清晨时,刘景浊醉醺醺走入初雪城,到了那处宅子后,有个姑娘推开门,小跑过来搀住了刘景浊。
“师祖,慢点儿。”
刘景浊笑了笑,摆手道:“拾冬,不至于,我缓一缓就行了。”
拾冬一笑,“我师父跟我娘说,让我在师祖跟前好好表现表现,看师祖能不能偷偷教我两招。”
刘景浊一笑,叹道:“你师父虽然瞧着笨拙些,但学我的剑,他还是比你两个师伯强的。只是剑意之事,只能靠自己悟。”
拾冬笑道:“二师伯也说,我师父更适合师祖的剑,只是师父自个儿不承认,他说他笨。嘿,我娘也说师父笨。”
拾冬师承在青椋山,但不在青椋山牒谱,而是破烂山修士。
她才扶着刘景浊进门,坐在屋檐下没两句话的功夫,有个家伙便抱着一大坛酒,摇摇晃晃到了院里。
陈拾冬无奈至极,赶忙跑过去,无奈道:“宗主,你都站不稳了!”
姚放牛憨笑一声,手指指向刘景浊,道:“别扶我,我今天要把那个没朋友的喝服,娘的,不拿我当朋友是不是?”
刘景浊喘息一声,脸颊微红,无奈道:“你都吐多少回了?今个儿山上那帮年轻人扫雪的时候,得把你八辈祖宗骂出来。”
陈拾冬苦笑不已,刚要开口,却听见徐瑶说道:“拾冬,别理他。好多年没喝这样了,让他撒撒酒疯。”
陈拾冬无奈离开,她前脚刚走,刘景浊便说了句:“你真的只是要喝酒,没别的事情跟我说?”
姚放牛将酒坛子放下,呵呵一笑,同时一个酒嗝儿,“别的事?我……怕你?”
刘景浊叹息一声:“把你那收起来。”
说着,一挥手,院中多了个三丈见方,比房还高的大酒桶。
“把你那收起来,我给你治病,我来亲手扯下你这面子。”
姚放牛已经很醉了,他仰头看了看,低头时晃了好几下。
“不是,你泡澡啊?”
刘景浊也是一笑,硬拉着姚放牛上去,结果里边儿还有一只带棚的小舟。
扭头趴在船边舀了一瓢,一口饮尽,刘景浊猛地后倒靠在了船头。
他呢喃道:“没酒的时候,我可省,三十年才喝一万斤。后来水神帮我从中土带来了五谷种子,我心里知道,但假装不知道。自那以后,过了十多年,我就不愁酒喝了,一天三斤上下,一年就是千斤,一万年是多少斤?”
姚放牛也拿起瓢舀了一瓢,不过看着浑浊酒水,深吸一口气才灌了下去。
“那他娘就一千万斤了,十万年得多少?娘的牲口,灵犀江都得被你断流老半天了。”
刘景浊笑的声音抽搐,“你他娘光觉得多,换成常人,一年喝个十斤,十万年得多少?”
姚放牛又是一个饱嗝儿,倒也是啊!
此时他又想舀酒,但不小心把胳膊伸长了,只觉得一下子摸到了底。
他瞪大了眼珠子,再仔细一试,娘的一尺深?实心儿的酒桶?
气得姚放牛将瓢扔过去,骂道:“吓老子一跳!”
刘景浊躺着没起身,捂着肚子大笑道:“不得防着你吐啊?”
虽然没有看着那么吓人,但其实还是有个几百斤的,还是吓人。
刘景浊喝下一瓢,今个儿是个阴天,初雪城还在下雪。
“赡部洲有个泉山,我认识里边两个人,一个叫巢儿,一个叫文丈。巢儿死的早,与豆兵城南的紫气相争时死的。文丈死于最后一场伐天,我在光幕之外,眼睁睁看着他们死的。”
姚放牛呢喃道:“说这个作甚?”
刘景浊便说道:“破烂山出现的时间,在三万年前,那时还不叫破烂山。你们开山祖师,叫做徐川是不是?”
姚放牛嘟囔道:“好像你不知道一样。”
刘景浊便说道:“徐川是泉山弟子,但现在,赡部洲没有泉山了。当年啊!泉山老祖被紫气侵染,巢儿无奈,只能做坏人,徐川明明没死,她也只能背着杀同门的骂名。其实很多时候不用这样的,没朋友吗?吱一声啊!”
姚放牛明显没听出弦外之音,只冷不丁一句:“怕吗?”
刘景浊又灌一口酒,无奈道:“废话,都不敢跟她多说。实在是太久了,说实话,怕回不来,让她伤心,又怕回来了却不知过了多久,到时候她要是报个孩子,让管我叫刘爷爷咋整?”
姚放牛实在是没憋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隔壁院中,龙丘棠溪黑着脸,骂道:“什么混账话?”
徐瑶赶忙将其按住,笑道:“哎呀,男人之间的有些话,在我们面前不好说。趁着几分醉,说些堵心事儿,说完了也就通了。我家的也好,你家的也罢,看似朋友很多,其实能这样的,就他们互相了。”
可其实方才言语,姚放牛没听见,徐瑶却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