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厂众敌环伺之下,了空面色不改,他坚决的抬起了手中的禅杖,面向杨广沉声道:“一切境上不染,名为无念。于白念上离境,不于法上生念。若百物不思,念尽除却,一念断即死,别处受生。……若无有念,无念亦不立。” 月白色的僧衣顺风飘起,露出脚下的一双芒鞋,了空虽然身处死境,但依然镇定自若,他念诵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东厂番子的耳里却如雷霆一般,整个人的精神也渐渐浑圆如一,圆满无漏。 “无念禅功!”杨广赞叹道:“世人都只知了空禅主精修闭口禅,岂知初祖天僧所著的《净念禅书》中,唯有无念禅功,最得其中精意,了空禅主能将无念禅功修炼到这等地步,我也感到惊讶呢!” “无念净念,本是一物。净念禅院既然以净念为名,所修之法也一定是以无念为宗!” “无念为宗!念为心相,有净念和妄念之分。无念禅功就是无挂无碍,不起虚妄分别的一门禅宗心法。”杨广智慧超人,顷刻间就理解了了空此时的精神状态,但如今禅宗六祖慧能尚未出世,了空的这门无念禅功也远远没有到达《坛经》中所说,贯穿宗、体、本,无念、无相、无往的境界。 了空现在的状态,对于别人自然是圆满无缺,精神无漏,《净念禅功》在他手上发挥出了十二分的威力,只要妄念不起,禅功浑然无缺,在这个世界武道精神意志的交锋中,了空就永远不会动摇。 纵然是后世巴思八亲身再此,以变天击地**直击了空的精神,也不能动摇其半分。 但没有六祖的天纵之才,净念禅功永远只是圆满的三分之一,没有无相、无往心法的补充,了空自认为完美的无念禅功,始终拥有致命的破绽。 初代天僧智慧高绝,以无念之法领悟一体两面的无往、无相之道,当时的境界或许并不下于慧能,但他始终没有慧能的大智慧,无法阐述完善“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的禅修之道。 净念禅院的无念禅功也就始终无法圆满。 “诸法如梦,诸圣同说,故妄念本寂,尘境本空,空寂之心,灵知不昧。……若得善友开示,顿悟空寂之知,知且无念无形,谁为我相人相?觉诸相空,心自无念,念起即觉,觉之即无,修行妙门,唯在此也。故虽;备修.万行,唯以无念为宗。”杨广轻声诵道。 了空浑身一震,抬头惊讶道:“陛下好悟性,居然从贫僧只言片语中,就了得了《无念禅功》的要义。” “武功到了你这个境界,在这个世界招式内力上已经纯熟至极,无法在取得大的突破了,比拚的就是情神、意志、武学修养和智慧。在这方面,佛道两门都有所专长,你们或许不如三大宗师和宋缺,由血海厮杀而出,临阵机巧百变,心智坚毅,在殊死搏杀中随时能发挥十二分的实力,甚至临阵突破,借天时地利之势。” “但于精神境界上,毫不逊色,缺的就是一分血气,如今你死志已生,精神攀至有生以来的最高峰,雷霆之击下,已不下三大宗师半分。” 了空面色平静,仿佛杨广夸赞的并不是他一样,旦他和杨广之间的压力越来越强大,一些东厂番子已经忍受不住,为两人让开一条通道。 “但可惜!你无从见慧能!”杨广叹息道。 “哦?慧能是谁?”了空问道:“听法号,似乎是我佛门中人。” “心如菩提树,身如明镜台。时时常拂拭,莫使染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道信传宏忍,宏忍传慧能,此世四十年后,方得见慧能!”杨广放下背负的双手,一个纵身就来到了空面前数十步处:“禅宗六祖,即是慧能!” 了空恍然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平平伸出禅杖,《无念禅功》的真气已经一以贯之,手中仿佛拎着千钧重,看着杨广了空叹息道:“如此贫僧谢过陛下解惑,陛下,请出手吧!” 杨广笑道:“你现在还不配我出手。” 他看着了空晶莹犹如琉璃的身体,摇头道:“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唯有宗旨、体性、根本一以贯之,精气神都攀至这个世界巅峰,外成破碎金刚相,内成金刚心,距离破碎虚空仅仅一线的时候,才有我亲手出手抹杀你的必要。” “现在的你,不堪一击,让我毫无兴趣!你以为什么人都值得我亲手扼杀的吗?” 杨广仰天大笑:“换慧能和天僧来还差不多,小和尚,你差太远了!” “我亲自解释你的疑惑,为你演示坛经,就是请你务必在搏杀中将精神攀至最高峰,然后由童公公亲自送你入魔。如此,才能锻炼出一尊大魔。小和尚,准备好了吗?” 杨广回头问道,在他四周东厂西厂的统领百户已经蓄势待发。 了空捏紧禅杖,一言不发奋力向前挥出一棍。 四周汪直,谷大用,刘瑾东厂统领拔刀迎上,便是一场血战,《无念禅功》让了空精神,真气和体力浑然如圆,在两厂的凌厉的杀势下,打磨,浑圆,内敛,渐渐去其修饰,磨砺边角,一根禅杖翻滚,在数位百户的夹攻下,坚韧的坚持着。 杨广回头走向净念禅院门外,将了空等人抛在身后。 童贯静静的从旁边走出,站在了空身前数十步处的阴影中,等待着,等待了空的精神在搏杀中攀升至巅峰,等待着他武学中的残渣被捶打出去,等待着《坛经》中的禅理融入了空的精神境界中。 在两厂番子的诵经声中,了空正如杨广所料,正在攀上他武道的巅峰。 马和在禅院门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