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不像现在,公车私用的现象很普遍,领导的司机往往要承担很多额外的工作。聂老爷子也是如此,当然,他对此并无任何异议,反正只要是罗局长交办的活儿,都毫无怨言,尽心尽力。 “老罗为人正直,嫉恶如仇,要说从来不收黑钱,那有点扯淡,但他是有原则和底线的,并非什么钱都收。那时候的贾东明虽然还没今天这么嚣张,但已经开始发迹了,他曾经多次托人给老罗带话,希望能见个面,交给朋友,但都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单凭这一点,就比后来的领导强百倍!”聂老爷子说道。 高原微笑着点了点头:“您这话题扯得有点远,咱们对罗局长的高风亮节没啥兴趣,就想知道,您为啥把车给开到河里了,开到哪条河里了!” 聂老爷子呵呵一笑,继续道:“其实,老罗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生活不很检点,他当时在洪阳有个女人,两人如胶似漆,经常借口工作忙或者开会啥的,偷偷跑去幽会,后来,那个女人还给他生了个闺女,给他开车那段时间,我没少在红阳和云州之间来回跑,说实话,虽然不怎么赞同他的这种行为,但自己的身份摆在那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老爷子说到这里,自顾自的喝了口酒,然后放下酒杯,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感慨。 一家人都不吱声,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老人,默默的往下听去。 “也许是太爱这个女人了吧,后来老罗竟然要和原配离婚,娶这个女人为妻,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分明是胡闹嘛。”聂老爷子苦笑着道。 改革开放之初,社会相对比较动荡,这种动荡不仅表现在经济和政治上,普通人的生活理念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加之当年对领导干部生活作风问题处理得不是很严,甚至在某些人眼中,这都属于小节,只要工作能力强,有点风流韵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敢情罗叔叔还干过如此荒唐的勾当啊,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道德模范呢!”聂楠楠笑着插了一句。 聂老爷子却正色道:“道德模范肯定算不上了,但正人君子还是差不多的,他这个人,敢作敢当,对自己移情别恋的事,并不抵赖和隐瞒,老老实实的跟老婆坦白了,并表示可以净身出户,甚至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高原笑着道:“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的男人。” 聂老爷子叹了口气:“这不是痴情,是缺心眼!他老婆听了这事之后,当然不干了,扬言要去市里告他,可他却铁了心,非要跟洪阳那个女人结婚不可。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穷折腾,这不是缺心眼是啥?有一天我开车送他去洪阳,结果半路上没忍住,就劝了他几句,可这家伙当时翻脸了,说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说,以后少在他面前提这件事,否则,还把我撵回车队当修理工去。” 听到这里,高原基本就猜到了,于是笑着道:“然后,您就急了?” 聂老爷子笑着道:“我年轻时候是个火爆脾气,本来是一片好心,结果还被他骂了一顿,当时就恼了,我对他说,老子在战场上枪林弹雨都不怕,还怕回去当修理工,你手里有了点权,搞个婚外情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抛妻弃子,这他娘的是男人干的事吗?劝你两句,是看在战友的情分上,要是这个态度的话,我还不伺候了呢!那天正好喝了点酒,我脑袋一热,一脚油门就把车给开河里去了。” “然后呢?”高原和聂楠楠都追问道。 聂老爷子挠了挠头:“云州和洪阳之间,有条大清河,河水也不算很深,刚刚淹到引擎盖子,车被憋灭火了,我开门就走了,到了岸上打个出租车就回家了。老罗倒是吓够呛,腿都哆嗦了,据说是好几个看热闹的人把他给抬出来的,后来才知道,这老哥小时候被水淹过,留下点心理阴影,恐水!被救上岸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出了个大洋相。” 众人皆笑,聂母则总结性的道:“你这辈子,就遇到老罗这么一个贵人,还让你给得罪了,要不,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样。” 聂老爷子却摇了摇头:“这你可就说错了,老罗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跟我一样,都是直性子,生气归生气,但生过就算了,第二天,他把我叫到办公室,骂了我一通,但还是让我继续给他开车,但那时候,局里已经有人偷偷搜集他的材料了,我酒后把车开进了河里,如果不处理的话,势必造成很坏的影响,自己一时冲动惹的麻烦,不能连累领导,所以,就领了三天禁闭,然后继续回车队当修理工去了。老罗见我态度挺坚决的,也就没再提给他当司机的事儿。” “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聂楠楠似乎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老爷子摇了摇头:“不知道,后来,老罗去世的时候,我还见过她一面,之后就再也没什么联系了。” 高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 他曾经怀疑过,许卿与罗局长之间有某种特殊的关系,但夏凡告诉他,罗局长和妻子只育有一子,已经移居海外多年了,而聂老爷子的说,罗局长当年曾经与一名洪阳的女子相爱,并育有一女,按时间推算,这个女孩如今的年龄与许卿正好吻合,许卿原名又恰好叫罗巧巧,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恐怕就很说明问题了。 这样想着,他又试探着问道:“对了,市局户政科有个退休的老科长,叫王猛的,您认识吗?” 聂老爷子微微一愣,惊讶的问:“你怎么认识他呢?” 高原眼珠转了转:“我不认识他,但他跟我的一个好朋友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