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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69 一更(1 / 3)


哦完之后, 许多人没了食欲。

以赵小曲为首的老成员已经察觉到了干建筑也要识字,他们不识字, 做不了笔记,画不了设计图,连写字跟人沟通他们都做不了,也就意味着他们无法再晋升,以何湾为首的新成员也已经察觉到了,如果他们不尽快识字, 他们和林玉顺的差距会越拉越大。

林玉顺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他拍胸脯庆幸笑。

当年林东、林南哥俩跟四伯据理力争不去上学,最后四伯跟斗败的公鸡一模一样, 垂头丧气钻进屋里喝闷酒,哥俩跑到河里扎猛子,推走六叔的自行车, 骑车满田野溜达,他羡慕死了,流着哈喇子躺在地上撒泼打滚,闹着不去上学,他爹拿出黄荆条对他一顿猛抽, 他一瘸一拐背着单肩包去上学, 此后的很长时间,他爹拿着黄荆条在后面追, 他一只手捂着屁股,一只手拎着单肩包在乡间小路上狂奔林玉顺没少嘀咕他爹是他奶从粪坑里捡回来的。你看啊,大伯、一伯只会生闷气,三伯、四伯只会跳脚,六叔只会讲党好, 只有他爹一言不合就祭出黄荆条,他爹百分百不是他奶亲生的。

林玉顺眼眶红了,感谢他爹两年如一日挥舞黄荆条撵他上学,让他拿到了小学毕业证,他再也不背地里嘀咕他爹不是他奶亲生的了。

他胸脯挺直,在新老成员眼前走动,新老成员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打开胸脯,微昂下巴走路。嘿嘿,第二小队除了他堂哥林舟,就只有他识字,林舟是老成员,他是新成员,他比林舟更吸引人目光。

一群人盯着林玉顺“嘿嘿。”

林玉顺“”

说实话,他有亿点点怕。

林玉顺转身拔腿就跑,被一群人勾着肩膀拽回来。

林北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抛向赵小曲“赵小曲,接着。”

赵小曲跳起来接住报纸,笑眯眯把报纸递给林玉顺“顺子,你不是羡慕我身上的平角裤嘛,你教咱们认完报纸上的字,咱们凑钱给你买两条平角裤。”

“嗯嗯。”十六人点头。

林玉顺“”

怕是有点儿困难,因为他可能认不全报纸上的字。

十七人把林玉顺围住,笑眯眯喊顺子,林玉顺艰难吞咽吐沫,摊开报纸,怂哒哒蹲在路灯下拿石灰在地上写字,先教他们认字,再教他们笔画。

大部分人看到字心就慌,还烦躁,一分钟走五六回神,他们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听林玉顺讲课。

灯火一盏盏熄灭,最后只留下路灯。

林北靠近,瞅见大部分人眼睛已经转成了蚊香眼,他说“你们今天就学到这里,我跟你们说一下轮流守夜的事。”

已经糊成浆糊、转不动的大脑瞬间嗖嗖转动,赵小曲眼睛闪着光说“北哥,你说。”

其他人眼里有了神,眼巴巴望着林北。

“这是我安排的轮流守夜表,”林北把守夜表递给赵小曲,又从包里掏出手电筒,“两个人一组拿手电筒守夜。”

赵小曲盯着守夜表挠头,看来这字非识不可。

其他人苦大仇深盯着守夜表,挠了挠脸。

“守上半夜的人守夜,其他人睡觉。”林北把手电筒交到周虎手里,他拿一张竹席,把竹席铺到路边,他躺下来睡觉。

工程队用水管浇墙面拆房子,把工地搞的湿漉漉的,根本无法铺竹席睡觉,他们只能暂时把竹席铺到路边睡觉。好在夜里这条路上没有人,几乎没有几辆车经过,他们睡在路边不碍事。

没过多久,其他人身上带着湿气抱着竹席到路边睡觉。

林北偏头看沾上竹席就睡着的人,又看赵小曲、周虎拿手电筒在材料堆间来回走动,他枕着手臂看上方的路灯。夏日的太阳毒辣,即使有树遮挡,路面的温度还是很高,虽然已是夜里了,但路面依旧滚烫,林北隔着竹席都能感受到灼热,他想起来弄点水洒在路上,给路面降降温,眼皮却黏在了一起。

到了下半夜,林北感受到了凉快,下意识躺平伸直身躯。

东边的天是灰蓝色,林北起来,从拖拉机驾驶座底下的铁皮箱里拿出横幅,他把其中一幅横幅绑在砖垛上,便骑车到和平北路,林东正在刷牙,林北把另一幅横幅挂到青梅树上“县里的领导让乡镇府给咱们工程队做的横幅,等会你安排人把横幅拉上。”

林东来不及吐嘴里的泡沫,他跑到青梅树下,手蹭衣服,激动取下横幅。

林北骑车离开。

在和平西路和庆祝路的交叉口,林北遇到了拎着行李的王晓冬。

王晓冬扯出笑容说“老林,我出一趟远门,我的酒吧就交给你了。”

“你要去火车站现在没有公交车,我送你去吧。”林北掉车头说。

王晓冬抱着行李坐到后车座上。

一路上,林北没和王晓冬交流,他把王晓冬送到火车站,目送王晓冬进了车站,他骑车回和平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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