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住手!你们做什么呢?” 工头一边捂着怀里的那一摞钱,一边跑向施工地点。 施工现场人来人往,热火朝天,都不需要人指挥,一群汉子跟着几个木讷少言的华人,自觉地开始搬枕木、铁轨和平整场地,剩下的人联合着把轨道车上的材料往下搬。 没有人搭理工头,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一帮人在那忙活。 没用到一个上午,一个多小时以后,最后一节铁轨被架上了枕木。 铁轨维修工程完工大吉。 参与维修的人,除了还在收拾现场和工具的那几个华人,其他的都拢到了工头的傍边。 “付工资吧,先生,我们都干完了。”一个壮汉对他说道。 工头人都傻了:“你说啥?我什么时候雇佣了你们?” 人们面面相觑,带头的那个人急切地说道:“不是说只要过来帮忙,一人一美元么?” 工头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看着眼前的十来号人。 一人一美元?你们想屁吃呢?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他双手叉腰,气急败坏地问道:“你们都听谁说的?” 领头的人指着自己旁边一个白胡子:“他说的。” 白胡子愣了一下,他环视了下后面,找到了一个黄背心,他指着黄背心:“他说的。” 黄背心也看了一圈,指向了下一个人。 朔源地行动就这么在十几个人里开始来回转,但传播学这玩意儿是一件很复杂的东西,哪怕是在十几个人里。 于是,消息的来源成了一团乱麻,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我看见他从豪华车厢的管家手里拿了钱,揣进了怀里!”突然,人群中一个人高声喊道,众人循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中年人指向了工头。 丹尼是个老实人,不太适合干拱火的活儿,但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半点虚假,底气十足。 因为他说的是真话。 工头一时间也无法反驳,那摞钞票还在他怀里躺着呢,他下意识地摸了下。 这一摸可就坏了事儿,因为人群中已经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那抹绿色。 “再说一遍,我和你们之前没有合同,没有雇佣关系!我没有义务付给你们佣金。谁答应你们的你们去找谁。” 工头的声音有点虚,不过还是尝试做最后的挣扎。 这帮人大部分是从科罗拉多南下的矿工或者东边来的白人红脖子,没受过什么教育,他们比较务实。 他们干了活,就要给钱,不给钱,就是白嫖,白嫖,可不行。 而修铁路的钱,在工头的怀里,这是事实,所以,钱就该找他要。 这种逻辑在他们的眼里无比合理,所以他们纷纷围了上去。 “给钱!快给钱!” 工头见势不妙,脚步悄悄地开始往后挪,他看了眼轨道车旁边的马,随时准备跑路。 可又有人喊了一嗓子: “这家伙儿想跑,大家不要放他走啊!” 工头二话不说,转过身子,扭头就跑。 可众人哪里会放他跑路,刚才那一嗓子后,早已有动作快的人追了上去。 工头还没跑出几步,便被刚才站在前面的那个白胡子一把扑倒在地上。 “揍他,揍他!”肖恩站在人群外围,一边伸长了脖子向人群里看,一边拱火,他甚至想凑上去也跟上个几脚。 刚才的那嗓子,也是他喊的,他和丹尼被陈剑秋安排混在了人群里。 工头捂着头被一顿暴揍,众人撕开了他的衣服,一摞钱立刻散落在了地上。 “一人一美元!一人一美元哈!大家不要抢!”丹尼在一边喊道。 可看见了美元的众人哪管这,能来新墨西哥州拓荒的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抢着地上的美元,有的甚至殴打在了一起。 他们互相扯着彼此的胡子,头发,骑在对方的身上施以老拳,有些直接抱在地上打滚,争抢着对方手上的钞票。 现场乱做一团,丑态百出。 “砰。” 忽然,一声枪响,还在肉搏着的人们都呆住了,他们抬起头,寻找起枪声的来源。 一个带着牛仔帽的人靠在轨道车上,双手抱在胸前。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枪,枪口还在冒着烟。 “怎么,拿到钱还不赶紧滚么,等我把你们一个个脑袋打开花么?” 陈剑秋话音刚落,他对着旁边的空地上又放了一枪。 这声枪就非常有效果,一人带头连滚带爬地向着火车跑去,其他人也步其后尘。现场一哄而散,许多人手里攥着绿色的美钞。 这帮人回到车上免不了又要互相打一架。 工头的头被打破了,脸被揍肿了,正躺在地上呻吟。 血液流到了他的眼睛里,在睫毛上凝固成了痂,他尝试着睁开自己的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一张黄皮肤的脸。 “先生,你该支付给他们工钱了。”陈剑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几个华工。 他们此时正木讷地站在轨道车边上,刚才那帮白人工人在地上抢钱的时候,他们离得远远地,呆呆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他们和你总是有契约关系的吧?”陈剑秋蹲下了身子,盯着工头看。 “他们的活都被刚才那帮人干完了,怎么付钱给他们。”工头挣扎着,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倔强,“而且,我的钱都被刚才那些人抢光了!” “但他们确实干活了,你不应该厚此薄彼,而且,你应该付给他们抢工的费用。”陈剑秋用枪管子拍了拍他的脸庞,冷声说道。 工头只得从内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叠钱,递给了陈剑秋。 陈剑秋数了数,把剩下的,重新塞回到了工头的口袋里。 他走到几个华人的身边,把那叠钱递到了那个年长的华工眼前。 “你们的工钱,收下吧。” 那个年长的华工犹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