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汇集到了长安这里,就知道某地工匠短缺,连后备铁匠都没有了。而一个区域内,连生产工具的匠人都长期缺乏,就说明这里的官吏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事情,甚至意味着当地官吏可能根本就不在意百姓的生产生活不便,也就不在意百姓的死活了……
类似如此。
斐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仅是如此……农田沤肥新法是哪里来的?长安。工具改进谁做的?长安。庄禾间距新法,还是长安……不问不说,一问,那学的,长安……』
庞统笑了起来,『所以山东传谣,便是传不下去了啊!那些家伙说我们如何如何凶恶残暴,如何如何欺凌百姓……一开始百姓吓得不行,结果后来一听,这……完全不一样啊!这再怎么编,就编不下去了啊!』
『哈,就是如此。』斐潜也是轻笑了一声,『所以有句话,事实胜于雄辩。跟着谣言跑,累死都不讨好!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山东官……官吏士族这方面,和百姓之间开始相互怀疑了……这就是兵不血刃之法……』
山东官吏整天宣称关中三辅如何悲惨,关中百姓是如何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是怎样被欺凌被压迫,刚开始的时候百姓当然相信啊,可是时间一长,这些百姓发现,欸,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啊,和官吏所说的那些完全不一样啊!
官吏不把被戳破谎言当回事,因为他们撒谎都习惯了,被人戳破这一个的谎言怕什么,还有下一个的谎言呢!
但是百姓对于官吏的信任,却在一点点的下降。
而山东士族,地方官吏控制区域,把持地方,不能被轻易的替代的关键点是什么?不就是这些地方乡绅豪族大户在长期和百姓相互结合起来的共同体上么?想要清理便是投鼠忌器,万一出了问题,拔起萝卜便是带起一大片的泥,甚至有地方乡绅利用自己几代人,甚至是十几代人的关系网来控制地方,挟持官府,进而威胁朝堂。
而现在,这些联系,这个地方上的根,在腐烂。
加速这种腐烂的,其实就是失去了相互的『信任』。
其实这些官吏地方豪强,并非是在斐潜之后才开始贪腐的,也不是在曹操麾下才变得贪婪的,而是一开始就这样,但是一直以来,这些官吏乡绅身上都有一层保护膜,兜着腐烂的地方不会散发出气息来,普通的百姓依旧以为这些官吏这些乡绅是晴天大老爷是地方好富豪。
在那个时候,这些包裹着保护膜的官老爷说的话,老百姓还是听的。
现在么……
那么究竟是百姓越发的不好管,成为了『刁民』,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庞统点头说道:『这一次,有闻司上报的计划之中,也是借机行事……哦,明白了……』
『对。曹丞相利用了这一点……』斐潜点头说道,『我们在做,曹丞相便是顺着一推!你说这个曹丞相,是发现了这个问题,还是……碰巧赶上了这个事情?其实这个事情啊……我很早就做过了……』
斐潜往北面方向示意了一下,『南匈奴。』
庞统愕然,旋即沉思起来。
离间,有很多种方式。
背后说坏话的,就像是山东之前在传谣关中,就是最为下等的方式。虽然简单粗暴见效快,但是太容易被揭穿了,一旦被揭穿,那种被欺瞒,被人当猴耍的心理翻动上来,反倒是会促生出一种『补偿』心态。
斐潜利用这一点,在破坏地方乡绅大户和普通百姓之间的那种天然的联系,这种方式不仅仅是在关中,在山东,也在其他许多地方都有开展。
比如南匈奴。
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像是收买南匈奴的老巫师一样,收买一些当地的,未掌权,但是又有一些地位的人。这些人被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已经很长时间了,多多少少会产生出一些怨气,所以最容易被收买。
这些人未必会离开原本的地方,也不见得会立刻得到提升,但是他们能通过他们本身的影响,换取他们自己,或是其下一代的『幸福生活』,就像是南匈奴的那个老巫师的孙子,就在长安过得很快乐逍遥……
第三步,由这些被收买的人去扩展,收拢一批人,尤其是年轻人。年龄大的,要么有家庭,要么认清了世界吃人的本质,抗争也抗争过了,被打击也被打击过了,所以一般来说不容易被煽动,而年轻人就不一样了。还带着对于世界的天真和幻想,渴望自己的成长,刚刚从父母的保护下脱离,或是根本就没体会风雨便觉得自己什么都很强,都很厉害,瞧不起父母的『软弱』,自己又受不得半点『委屈』,便是最好鼓动的一批人。
就像是斐潜当时在南匈奴之内,收拢的大批的南匈奴青少年,不仅是学习汉语,穿着汉服,甚至连玩具都是汉人的,觉得什么都是汉人最好……
到了斐潜要清点南匈奴家底的时候,这些南匈奴的青少年便是争先恐后的给与了最为清晰的数字,将於夫罗的屁股帘子低下有几根毛都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