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上加难。不过,即便是困难,也不应该不去做,因此就像是庞统所说的一样,当下暂时四边平定,不趁着当下这个时间段做改革和变动,难道还等着外部威胁大的时候才来做么?
三人不由得都略微沉默了一会儿。
哈哈斐潜暂且将烦恼放下,笑着说道,如此雪景,便暂且不论公事,且偷闲浮生!火炉涮羊肉,羌煮正当时!来人!且去备些牛羊肉来,立锅于此,赏雪而食之
庞统连忙接口道:甚善!甚善!且多拿些肥的来!
仆从闻言,转头看斐潜。
斐潜无奈的摆摆手,然后对庞统说道:士元啊,你这嗜肥的毛病,多少要改点
无得肥,何言欢?庞统不以为然,脂香而油满,人生何其乐也!
斐潜只能是苦笑摇头。
大雪纷飞而下,落在屋檐房顶之上,细细噗噗,就像是也在跟着斐潜三人,掩嘴悄声而笑
雪白的大雪落在城中,也落在城外。
这是属于郑县之下的一个名不见经传,呃,甚至连县乡图册上都没有标明的小村寨。牛大郎背着一摞大大的柴禾,从山里顶着风雪出来。
若是在后世,像他这样年龄的,说不得就有一部分人会和父母争执着,表示父母都不爱他,都不关心他,都不顾及他的想法,成天逼迫他读书,一天到晚就只是知道赚钱工作,回到家就只知道问分数成绩,表示自己人生过得毫无意义,动不动就说死给谁看云云
然而牛大郎没有这个资格,因为他的父亲牛四夏,已经不在人世了,别说想要找父亲抱怨,甚至是想要再挨父亲几下不轻不重的打,都是一种奢望。
父亲死了,母亲垮了,看着自家小妹惊恐的瞪着眼珠子,蜷缩在房屋之内最为黑暗最为为狭小的角落,牛大郎咬着牙,将沉重的农具握在了手中,背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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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们来过几个,温言抚慰了一番,还给了不少钱财物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牛大郎的母亲只是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牛大郎自己也不懂得应该说一些什么,听着那些贵人说话,也是只能勉强接个知道、好的之类的话,至于什么要求也想不到,即便是想到了也说不出来。
周边的邻居也都来了。在那几天,平日里面好一些的,会帮着收拾一番,帮着煮点饭菜,照顾一下母亲和小妹,然后也不拿什么,叹息着走了,毕竟别人家里也是一大堆的事情,总不能永远留在牛家帮衬。
关系不好的,便是不冷不热的凑了上来,啧啧称道:看看牛家还是有些福气的,看看这些东西牛家发了啊,啧啧,这多值啊,要是我家老鬼一条命能换来这些器物,我都巴不得赶快让他去
发了么?
并没有。那些器物和浮财,牛大郎懵懂茫然,母亲又是软弱,根本留不住,被这一家说是借两天,哪一家说是顶欠账,没过一两个月便是全数不见了踪迹。
农家庄稼汉一年到头也就收成一两次,所以多半都是年光一族,今年收成去抵往年的老账,然后新年来的时候继续赊青苗账等等
所以父亲有欠账,这是肯定的,但是父亲在世的时候,真的有欠过那么多钱么?
牛大郎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是也不懂,因为他不认字,看着一张张的欠条上的手印,牛大郎不知道,也辨别不出究竟是不是他父亲画得押按的手印。
反正牛四夏一条命换来的钱财,不仅没有给家里带来福气和财运,甚至连原本的那条牛都赔了出去,才算是堪堪抹平了所有的债务。
牛大郎将背上的柴禾卸在了院子门前。小妹听到了声音,连忙跑出来帮忙,红彤彤的手上和脚上,长着一个又一个的冻疮。
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牛大郎驱赶着小妹,去!到屋里去!外面冷!小妹多半是舍不得穿鞋,纵然是草鞋,也觉得穿多了,会坏。
小妹沉默着,不回答,手上却没有停,帮着将柴禾在院内屋檐下堆放好,才怯怯的看着哥哥,依旧不说话。
娘怎样了?牛大郎问道。
小妹摇了摇头。
哎牛大郎伸出手,摸了摸小妹的头。
小妹的头发凌乱,稀疏,枯黄。牛大郎的手粗糙,肮脏,带着零碎的泥土和木渣,但是小妹仍然努力往前伸着脖子,让自己的脑袋更贴服于牛大郎的手,就像是一只努力讨好主人的狗。
牛大郎知道,小妹从小就生活在恐慌之中,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恐慌没有饭吃,恐慌没有饭吃的时候,家人就会将她或是卖掉,或是交给别人换点肉莲藕回来
如今爹死了,小妹更加的恐慌,有几次牛大郎半夜惊醒,都看见小妹蜷缩在角落里,盯着他,死死的捏着他的衣角,一动不动
没事的没事的牛大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