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烛坐到旁边煮茶,忍着笑问,“那公主有没有把和驸马吵架的事写进去?” 宁久微吃着小圆子,“我才不写他。” 银烛:“公主还在生气吗?” 宁久微冷哼,“才不。生气容易老,本公主才不要生气。” 银烛:“那公主就别生驸马的气了。” “是他自己无理取闹。”宁久微抬眉,“你怎么替他说话?” 银烛摇头,“我当然是公主这边的。只是这次,驸马爷的确是冤枉的嘛。” “本公主何曾冤枉他了?”宁久微皱眉道,“我根本不知道他在闹什么。” 银烛:“轻罗说,是因为驸马又被公主伤心了。” 宁久微:“就因为本公主那天问了他一句关于刺杀之事吗?” “那公主若是相信,不就不会问了吗……”银烛小声说。 “我——” 宁久微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是不相信他,正是因为知道他藏着怎样的乱臣野心,才想要将他了解的更彻底一样。 可是顾衔章,他装什么纯臣!宁久微觉得他愈发会装模作样了。 就算不是他做的,也算不得多大的事,不知道闹的哪门子脾气。 银烛说,“毕竟这件事若换作祁二公子,即便有人亲口指认,公主也不会相信吧?” 宁久微眯了眯眼睛,“你们是不是都被驸马收买了?” “当然没有。”银烛挺直腰板,“只是,驸马这不是太在意公主,才会闹脾气吗,公主哄哄就没事了。再给驸马爷一次机会吧?” 宁久微:“他在意本公主吗?” “自然。”银烛说,“虽然公主和驸马这么多天冷战,话也不说,可是驸马不还每天出门前都会给公主留字条吗?” 宁久微想起这些日子每天早晨留在梳妆台的字条,三言两语,有词有句,一天也没有断过。他之前答应她的事,吵架了也没有停止过。 “……那是他应该做的。”宁久微轻声说。 “那公主让厨房不给驸马留晚膳,不许提前给驸马备沐浴的热水,还让人把书房的燎炉搬走了。也够了嘛。”银烛小心地为驸马爷打抱不平,“换作以前,驸马爷早就回御史府邸去了。” 银烛瞄了眼公主,轻声叹道,“驸马没有娘家,受委屈生气最多只能回府邸去,孤身一人也没人撑腰……” “你把他说的这么可怜做什么。”宁久微低头看着手上的勺子搅着碗里的小圆子,没什么底气道, “本公主委屈他了吗?我也没有很欺负他……” “现在这隆冬时节,这么冷的天,驸马爷身子尚未彻底痊愈,书房连个燎炉都没有,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寒生病呢。” 银烛幽幽地说。 “……给他放一个就是了。” 说的像她虐待他似的,宁久微闷闷地想。 “其他的,等本公主回来再说。” 现在,她得进宫一趟。 * 雪落了一整天未停。 很快时辰渐晚,白昼开始转夜幕。 公主府外,马车缓缓停稳。宁久微撩开车帘弯腰出来,迎面的风夹杂着雪花就冷冰冰地扑过来了。 随后,不远的距离外,顾大人的马车也到了,慢慢停下。 这些日子顾衔章早出晚归,似乎御史台有许多事。 今日宁久微进宫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又去安禾宫里多待了会儿才回来晚了,正好和他撞上。 顾衔章下了马车,抬头看到她。 宁久微站在用来上下马车的车凳上回望他。 她整个人藏在厚大的绒白织锦披风里,帽子下的一张小脸衬得更精巧,黛眉玉姿,明眸善睐,脸颊和鼻尖被寒风打上的一层薄薄花瓣色。似一朵坠在枝头,随冷风摇曳的山茶花。 他们好多天没有说话了。 她忍得住,他也忍得住。这方面他们两个势均力敌。 此刻天色已暗。 地上的雪厚厚的,借月光泛着一层淡白的银色。从这里一路走到折枝院,鞋袜和裙摆一定会湿掉。 顾衔章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清晰平稳,他走过来,她就这么望着他。 而后顾衔章停在她马车旁,朝她伸手。宁久微看了眼,把自己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递过去。顾衔章扶着她,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来。 宁久微圈住他的脖子,抬眸看着他侧脸冷淡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