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皇后望着窗外的雪,笑叹:“又是一年到头了。” 这一年的腊月三十是顺永年间的最后一天,落雪压断梅枝的声响也似一声唏嘘。 “过了今夜就是平康年了。”秦哲立在南窗前,抚着瓷瓶里的一枝梅花说。 跪坐在御案前批复牒文的温绪从纸页中抬眸看向他的背影,笑道:“今后大秦的天下就是殿下的了。” 秦哲还未找到坐拥天下的实感,抬手扣了扣窗框,窗纸上映得的那半个身影挪了过去,他推开窗,看向窗外,再看向廊外,大雪埋没了远处殿脊上的纹理。 大片空虚的白,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全都是雪。”他自言自语般。 “等挂上桃符就好了。”窗边一人说。 大秦辞旧迎新的其中一个习俗是用桃木板分别写上“神荼”、“郁垒”二神的名字,悬挂、嵌缀或者张贴于门首,意在祈福灭祸,压邪驱鬼。 秦哲侧身靠在窗台上,探脸往外看,问道:“什么时候换桃符?” 唐颂看着余光里轻嗅梅香倚南窗的秦哲道:“回殿下,听他们说是申时三刻。” 秦哲颔首,再次看向廊外,她听懂了他那句话的意思,等各个门上换上新的桃符,雪中就有了颜色。 唐颂想起在河州自己家中过年时的种种,家门上的桃符不腐不烂的话一般不会更换,只在除夕这天拂去上面的灰尘蛛网,再用桐油和漆将桃符新上一层颜色。她已经忘记自家桃符上雕刻的两个门神长什么样子了。 秦哲被雪风吹冷后关上了面前的窗,回身靠坐在桌前问:“司天台昨夜可否观测到吉象?” 温绪起身,将一封牒文呈送给他说:“这是今日司天台上奏的牒文,未曾观测到吉象。” 秦哲看后摔在一旁,“一帮素位餐食的废物!” “殿下息怒,”温绪躬身道:“此事由奴婢代殿下向司天台问明吧。” 司天台大监罗应知看到温绪前来,迎了他入殿,两人相互见礼后,温绪笑着道明了来意:“明日就是元正大典,司天台若测算出“国运昌隆”的吉象,岂不是安定天下人心,颂祝圣运的喜事?” 罗应知没有迎合他的示意,耿直道:“司天台向来按轨就范,天象不可凭空捏造,没有观测到便是没有观测到。恕我无能。” 温绪再问,这一问就有了逼迫的意味:“大监当真没有观测到?” 罗应知拿起桌案上一封牒文递给他,“这是昨夜司天台观测到的天象,只不过我没有把他上奏给太极宫,大监可以一看。” 温绪接过仅视了一眼,谦恭的俯身,“奴婢不懂天象之学,请大监指教。” 罗应知道:“昨夜子时四刻,土星靠近键闭星,此象事关帝君身旁的心腹喉舌之臣。” 温绪再次看向手中的牒文,请教道:“大监只记录了星象运行的轨迹,没有记录其他,不知有何预示?” 罗应知看着廊外,避免与他对视,“此臣为贼人。” 温绪听后一笑,问道:“那么大监为何没有把此星象如实上奏太极宫?” 罗应知沉默须臾道:“你我都清楚,天象和人心口舌,有时后者更能说服圣意。大监手下既有能人,何必向司天台索求预兆?本官没有明发星象已是违背天命,践踏了为官的底线。明白告诉你,蒙蔽皇心的吉象,司天台给不了。” “是奴婢为难大监了,奴婢敬佩大监严守天象之道。”温绪笑着把手中的牒文扔进了炭盆中,再次躬身说:“有劳大监,奴婢告退。” 纸页瞬间被火舌烧成了灰烬,罗应知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从炭火,沉重叹了口气。在迷茫恐惧的逼迫下,他退让了。 温绪回到太极宫禀明了司天台的态度,当然,他掩盖了自己与罗应知的部分对话,秦哲听后,极为不悦,“一个七品官能观测到的吉象,整个司天台都观测不到么?我瞧他们就是成心与本王作对!” 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一个奉扆局官员观测到的吉象,司天台公布的吉象才能在元正大典上为秦哲的继位造势助威。 “殿下息怒,”温绪劝解道:“无论天象如何,无人能否认殿下亲政后做出的功绩,天象的作用只是辅助圣德,功绩才能真正降服人心。” 恭王听了他的指点,顿时消了火气。 除夕大宴经过朝中商议后定在了咸池殿,咸池殿位于太极宫西北部,掖庭宫的东侧。它的周围湖泊环绕,西面是一座沿地势建造的千步游廊。 远观这处殿宇,水光与灯火交融,泼洒在天地间。大雪无声,更加凸显出殿内的声乐喧嚣,太监一声接一声的唱喝,王侯将相、高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