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山峭壁上,如果他没能回来,新朝无主该怎么办?他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她没有去过雪山,没有攀过峭壁,没有追过猎隼,更没有惨痛的童年,所以无法与他感同身受么? 不只是真心和信任,还有命。 她还记得侍疾那日瞧见的,他身上的伤口。病中睡梦里呼痛,却喊不出一个具体的名字。人常说痛极则呼爷娘,可他一个也叫不出来。 “他早就将他最珍贵的东西给了我,可我时至今日也不肯把真心交给他。红药你说,我是不是不对啊?” 陪在旁边的红药打了个激灵,“皇上是对你挺好的,不过感情的事强迫不得。你若喜欢他就给他真心,不喜欢就不给呗。” “我喜欢。”她望着空中的月亮半晌,吐字道:“喜欢的。” 这些天,她说起来是在宫外散心,其实也并不愉快,虽看不到却总是想到他。不知道他在宫里过得好不好,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在生闷气。若说动心,她对他不是没有,只是这中间有太多的顾虑,把喜欢阻隔在外。 江湖人顾子独不一样,一叶孤舟,江上往来,远离朝堂,或许可以与姑娘自由地谈情说爱。一旦顾子独变成玉知微,变成心狠手辣的玉相、踩着他人骨血篡位改朝的当今天子,变成那只翻云覆雨手,一切就不一样了。 可是,一切又好像还在昨天。 这两个人本就是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是她。 从顾子独到玉知微,他虽然一步步诱她上钩,织了一张大网捕获她这只蝴蝶,却也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并且实实在在为她解决所有的顾虑。 “可能我还不是很了解他。”她补充了一句。 “那就去了解呗。”红药说,“以前我觉得他挺讨厌的,现在看来却不是。姑娘,你可以试试看嘛。反正他对你好,你怎样都成。” “你喜欢谁?”树后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黛霜吓了一跳。 正在想是哪个偷听还这么光明正大,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玉知微朝她过来,把她抵在身后的树上,居高临下道:“既然承认了,就别再躲了。嗯?” 一个语气词,看似是询问,却透着十分肯定的态度。 她完全没想到刚才那几句话会被他听见,有点想装糊涂,犹犹豫豫地小声道:“承认什么?” “你想赖账?”他一副抓到她小辫子的表情,甚至有几分得意,“朕可都听见了。” 这个家伙刚巧听见了,还当场揪住不放,黛霜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 自她离开后,玉知微和慕华说了几句话,就偷偷出来,抄了另一条近路找她,刚好听到这几句,表面虽还沉得住气,心里却已乐开了花。 原来她是喜欢他的? 那么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了!这些天喝的闷酒,也都随风散了吧! “回来了就是闹够了,和我回家。”帝王气场太强,只一个眼色,红药被逼得退下,原地月下只剩他们两人。 她是有想之后和他缓解一下关系,也想多去了解他一些,慢慢和他确定心意,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知道了,两只小手一时无处安放,别扭地搓起裙子来。 “我没有闹。”她不知该说什么,倔强地反驳了一句,落在他眼里却是愈发可爱娇俏。 “哦,没有闹。”他伸手抚摸她的发,像在安抚一只恼怒的小兔子,“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他攥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去了凤仪殿。 好像前面七天的冷战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把她按进寝殿,让所有下人都出去,“啪”地一声将门关上了。四周一片漆黑,他举了盏烛火,慢慢向她靠近。 烛光映着他那双剑眉星目,独属于帝王的英武之气与眸光里暗藏的笑意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细声道:“陛下要做什么?” 他的回答却不如她预想的那样,反问道:“你以为朕要做什么?”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他要做什么不是很明白吗?她心里说。 “那件事,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只是黛霜,这等待太难熬了,我要你先答应我几件事。” “你说?” “第一,不要再在我面前消失。” 第一个条件就让她腿软。他看出来了,勾唇道:“朕每天都要看见你。这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她皱了皱眉头,咬牙勉强算是默认了。“那第二个呢?” “第二,不许和别的男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