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洛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上面还有一个大她三岁的姐姐桑瑞。 在爸妈离婚、各自再婚重组家庭之前,她上无哥哥,下无弟弟。 两个姑妈各生了两个表姐,伯伯家有一个堂姐,再加上自家的亲姐。 平辈全都是女孩子,整整齐齐凑成了七枚,桑洛是其中的老幺。 因此,她最喜欢的数字是七,不像大人们毫无新意地统一喜爱着谐音为“发”的八或象征顺利的六,总是跳过默默无闻的七。 其中,亲姐桑瑞和其他姐姐相比,有点儿与众不同。 只有她不是桑家的亲生孩子,而是从外面领养回来的。 这是家族中不被允许向外人透露的秘密,甚至包括桑洛讲起,因为当时她还没有出生。 照理,她不该知道。 可是,桑洛很小的时候就从喜欢讲故事的奶奶那里听说了。 如今,关于这个秘密,全家人里似乎只有桑瑞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爸妈似乎并不知道桑洛知情,她也从未表现出自己早就成了知情人士。 妈妈由于体弱,在婚后两年时间里习惯性流产三次,心力交瘁,每天只能在家以泪洗面。 第三次流掉的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本来是桑家翘首期待的长孙。 奶奶找人算了一卦,大师说妈妈终究生不了孩子,还是赶紧去抱养一个吧。 奶奶在家想了两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本来就不好睡,偏偏天井里的看门护院小土狗还接连叫唤了一晚上。 半夜爬起来的奶奶抄起门口的笤帚对着小土狗就是一顿胖揍,谁承想狗子水汪汪的杏仁圆眼里竟然泛出了点点泪光,在沁凉的月色下反射着清冷的光。 奶奶抬头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犹如醍醐灌顶。 桑家清一色全部都是女孩子,绝对不可断后。借着这次契机,可要好好为桑家挑一个男孩子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就跟着爸妈出门了,一家三口去到了金仓县城上面的海州市。 在海州市福利院,奶奶受到了院长和工作人员的热烈欢迎,阵势大得简直令没见过什么场面的她脑仁儿发疼。 按照奶奶本来的预想,她应该挑选一个虎头虎脑、看起来聪明伶俐的男孩子,以此了结缠绕在心头多年的一桩心事。 孩子们大多数都是因体弱病残被家人抛弃,或者是从外地人贩子解救下来的被拐儿童,想在其中找到一个令人当场就能拍板的优质苗苗并不容易。 在一堆脏兮兮、邋里邋遢的孩子里,伸出了一双小手,一把抓住了奶奶的裤腿。 她低头一看,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子,胎毛细软,面露菜色,一看就是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模样。 更令人瘆得慌的是,那孩子身上不知是长了癞疮还是疹子之类的东西,皮肤表面甚至出现了溃烂,向外渗着血。 于是,奶奶就这么一眼相中了后来成为桑洛姐姐的桑瑞。 彼时她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听院长说是从浙江一户超生的茶商家辗转被卖来了海州。 等到警方顺藤摸瓜,打听到浙江那户茶商的地址时,却被当地警方告知,那户卖茶叶的人家本来也不是浙江本地人,而是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方、各地漂泊的行脚商。 他们在当地不过停留了几个月的时间,早就背着茶叶到了下一站,不知所踪了。 桑家人听说时,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亲生父母主动放弃了孩子,基本上日后也不会再回头找来了。对于收养的人家来说,再好不过。 “可是,奶奶,你不是一开始想抱养一个男孩儿的吗?”桑洛想起自己没有可以叫做哥哥的人,总觉得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从父母的颜值来推测,如果桑洛的哥哥能顺利出生,大概率会是行走在校园里能够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程度。 如今,她只有一个颜值出众并且往往能将众人的注意力成功从她身上转移开来的瓷娃娃一般耀眼的姐姐。 “那天早上,我听到了一个婴儿的哭声。”奶奶眯着眼回忆道,“我觉得,应该是神为我们家预备的。” 据奶奶的回忆,那天半夜胖揍狗子之后,她又回到床上继续躺着,可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眠。迷迷糊糊里似乎躺到大约凌晨三四点,她隐约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起先以为是野猫叫chun,可越清醒越觉得分明就是孩子的啼哭。作为一名养育了好几个孩子的老母亲,不至于连这两样都分不清楚。 奶奶再次从床上爬了起来,披着一件外套摸到了一片昏昧的天井里,循着声音到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