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做事……也不对,冯夫人若不想阿娘留在府里,不会这么多年不动手,而且以她的心机,也不会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法子将人送出去。 她蹙眉思索片刻,忽然意识到,这一回,幕后之人要算计的也许不是阿娘,而是她。 阿娘不见了,她必然不顾一切去找,府里上下都会惊动……所有人乱成一团,也就顾不上一些事了。 比如,和侯府的亲事。 趁乱先拖上十天半个月,届时看情形再施后招,彻底搅黄也不是没有可能。 哈! 难为她那脑子,能想出这样的点子! 阮茵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道:“阿娘,我不会让害你的人好过!” 岳淑媛坐起身,抚着她的背:“茵茵,不要记恨。我如今并无大碍,也不想你去与什么人斗,那样不会快活的。这次是我大意,才着了人的道,只是不知,元氏为何要害我,经此一事,日后防备上便是了。” “不是元氏。”阮茵顿了顿,并未说太多,抱住岳淑媛,闷闷道,“阿娘,你想不想离开阮府,我们去过自己的日子。庞城也好,襄郡更好。” 岳淑媛一愣:“你怎会如此说?” “阿娘在府里过得不开心,我都知道。既如此,我们不如自立门户。我已攒了许多银子,再给我一年时间,定能买下一座宅子,到时接阿娘出来,再不看任何人的脸色。” 岳淑媛从未想过这样的场景,只听女儿的描述,便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般畅快,她忍不住生了向往,却又有些惧怕。 那毕竟,太过离经叛道了。 旁人如何议论自己倒不打紧,只怕伤了女儿的名声,耽误她的亲事,和后半辈子的幸福。 岳淑媛笑笑:“阿娘没有不开心,茵茵如此有本事,我真是再开心不过了。你攒的银子,自己留着傍身,不用想着阿娘,我又不缺吃不缺穿的,还有什么不知足?” “我不管,”阮茵抽了抽鼻子,犟道,“阿娘听我的就是了。您什么也不必操心,我都有打算。”说着拿起床头柜上的瓷罐,挖了些药膏在手心,擎起岳淑媛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揉搓着,一面吹气一面问,“疼吗?” “不疼。说起来,这次真是要多谢小君侯……”正说着,外间有人敲门。 阮茵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周沉璧,他朝里指了指,问:“我来看看你阿娘,方便吗?” 阮茵朝里间望去,见阿娘已下地穿好了鞋,便请周沉璧进来了。 岳淑媛快步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小君侯出手相救。” 周沉璧忙虚扶一把,引着她起身,尴尬道:“夫人不必多礼,这本就是巡检司的职责,当不得什么谢。您身体无碍吧?” “托小君侯的福,都好。” 周沉璧闻言更不自在了。 这母女俩,都是多礼之人,谢来谢去的,也不嫌麻烦。 瞟了阮茵一眼,朝外使了个眼色。 阮茵会意:“阿娘,您先歇着吧,我和小君侯说几句话。” “去吧。” 出了门,周沉璧吩咐院里的婢女:“去给屋里的夫人摆饭,好生伺候。” 婢女应声去了。 阮茵忍不住抿了抿唇。 如今他们在别人家里做客,周沉璧倒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他瞧见她神色松快,也笑了笑:“走走?” 阮茵点了点头。 月亮从东南方悄悄出来了,西边的太阳还未完全隐进山里。 日月同辉,微风轻拂。 二人信步往南走,阮茵沉默着,时而转头四顾,时而低首垂眸,周沉璧也不说话,偶尔看她一眼,便觉得开怀。 走了约么半刻钟,看到一座八角凉亭,周边有青竹掩映,还有一方小小的池塘,景致甚好。 周沉璧抬腿走过去,阮茵跟在后面。 到了亭中才发现,石桌上摆了四个菜,还有一壶酒,杯筷碗碟都齐全。 周沉璧坦然落座,朝对面抬了抬下巴。 阮茵怔了怔,也随之落座,问:“你叫人准备的?” 周沉璧拎起酒壶,斟了两杯酒,一杯推到阮茵面前,说:“这是乔城最有名的桂花米酿,尝尝。” 阮茵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酸甜爽滑,醇厚却不腻,还有一丝淡淡的桂花香,于是道:“好喝。” 周沉璧瞧她眸子亮晶晶,是真的喜欢,不由得更为开怀,拈起自己那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