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8年8月6日,南平(今越南金兰市)。 宋先超刚刚下得船来,一个趔趄软到在地,身后几名自救军的士卒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娘咧,一路上坐船,人都软趴了!”宋先超自嘲地说道,抬头瞧见码头上一名黑瘦的苦工正在咧嘴朝着他笑,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宋大人,我们这是到了安南了吗?”身旁的士卒好奇地四下打量着码头上的情况。 “多半是到了吧。”宋先超推开扶着自己的士卒,努力地站立起来,“让兄弟们就地休息,莫要乱跑!怎的,管俺们的齐国将军都到哪儿去了?” 宪兵队指挥使齐大陆、安南大总管张文琪、南平堡指挥袁祖全等人在码头迎接牛虎一行陆战队军官。 “带来多少人?”齐大陆问道。 “陆战队7个连,炮兵两个连,另外还有自救军三个营两千多人,加起来有三千余战兵。”牛虎说道:“考虑到安南此地,地形狭窄,丛林较多,骑兵营就留在登来了。” “南平这里还有一个连陆战队,宪兵一个连,若是新生岛、临安那边再凑凑,应该还可以集结七八百多的乡兵。”齐大陆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如此的话,俺们就能集中四千多战兵,足够给安南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此战,在于歼灭安南人的海上力量,攻城略地倒是次要的。”张文琪说道:“而且,还不能将它给打太狠了,要不然,最终便宜的还是那广南国。” “那可就有点难度了。”牛虎笑着说道:“既想要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个安南郑氏,还不能将其削弱的太甚,这岂不是让俺们打起来束手束脚的。” “俺觉得,既然要打,自然是放开手脚,无所顾忌。”齐大陆附和道:“若是还想着以后搞什么地区局势平衡,以便俺们在此地可以安心发展,那也太不切实际了。和平,是靠拳头打出来的,地位,更是靠血与火来巩固的。” 众人闻言,不由惊讶地看着齐大陆,想不到他还能说出这般富有哲理的话语。 “俺……只是转述了王上所言。”齐大陆见众人如此这般看着他,连忙解释道:“俺当时听了,觉得特别有道理。王上还曾言,只有实力不济的时候,才会施展各种计谋,而自身强大了,就只需要以煌煌大势压过去就是。” “王上所言,大有道理!”张文琪顿了片刻,随即点头说道:“那么,我们就放手施为,打到升龙城,逼安南郑氏签订城下之盟,断绝与荷人关系。” 根据黑衣卫从巴达维亚获得的消息,安南郑氏在近几年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关系逐渐升温,不仅从荷兰人手里陆续买了三艘武装商船,倚为重建的水师主力,而且还获得了不少火炮和火枪,组建了火器营。 如此倒也罢了,安南郑氏加强武备,针对的目标首先是南边的“叛逆”--安南阮氏(广南国),对齐国在附近的几个领地尚不构成威胁。 但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竟然要在安南北部租借一块地盘,建立商站,听说安南郑氏似有意动。荷兰商站的建立,不仅可以获得一些土地租金,还能扩大双方之间的贸易额,增加郑氏的财力。此举,虽然在国中遭到许多守旧大臣的阻挠和反对,但郑氏的话事人郑梉却对此事属意赞成,准备答应荷兰人的请求。 荷兰人一旦在安南北部谋取一处据点,不啻于对齐国是个巨大的威胁,若是以后双方爆发战争,荷兰人就可以凭借这处基地,持续不断地封锁、袭击齐国在该地区的数个领地,甚至切断大明境内至安南地区的移民路线。 另外,黑衣卫还获悉,荷兰人为了在安南取得更大的权益,似乎有介入安南地区事务的打算。 数年前,安南郑氏大举入侵南方,突破安南阮氏数十年建立的北方防线,就要直捣顺化时,却因为齐国人的干涉,派出众多舰船帮着广南国运兵,突袭其后方后勤补给地,硬生生地破坏了他们的大好局面。为此,安南北方的实际扛把子郑梉,很是不爽,深恨齐国毁了他一统江山的伟大事业。 因而,郑梉有意引入了荷兰人,除了买他们的武装商船,还多次试探荷兰人是否愿意在“某个特殊时期”,可否雇佣荷兰舰船,帮郑氏运兵。以前,荷兰东印度公司秉持不过度介入地方势力为原则,并没有对郑氏的建议,予以正面回应。 但如今,荷兰人为了对付齐国,似乎准备答应安南人的请求,在“某些特殊时期”,帮他们运送武装人员和军用物资。 对此,齐国军方深以为戒,荷兰人利用当地势力,攻击并打垮其他竞争势力,是有很多先例的。攻马六甲,联合当地柔佛素丹王国,攻锡兰,联合岛上的康提王国,平灭安汶岛上的土人暴乱,联合附近岛屿的特尔纳特素丹王国。如今,为了对付齐国,他们很有可能会联合安南郑氏,一起出兵攻打南平、临安(今越南东南部城市头顿),甚至新生岛(今越南富国岛)。 为此,齐国在准备应对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战争时,有必要先发制人,联合广南国,先打击安南郑氏,歼灭其海上力量,避免该地区在战时会横生枝节。 齐国军方参谋部制定了两套作战方桉,一是,彷以前攻广南国为例,击破北方数座沿海城镇,劫掠人口和物资,破坏对方的沿海经济和贸易窗口;二是,直接集大军攻红河口,然后沿河上朔,直逼升龙城(今越南首都河内市),迫使对方签订城下之盟。 “既然放开手脚,那莫如攻升龙城。”齐大陆舔了舔嘴唇,然后看向牛虎。 “攻升龙城?……是不是有点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