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徵何人?汉洲如此欲得之?”郑芝龙听到郑芝豹说及汉洲索取的人物已到泉州,不由好奇地问道。 “王徵在崇祯四年,在登莱巡抚孙元化的荐举下获授辽海监军道,协助其练兵。孔有德乱后,与孙元化获罪,被判卫所充军,没多久,遇朝廷大赦,才得以还家。现在嘛,闲赋居家。听广州那边传来消息,说王徵与汉洲大统领曹雄有旧,想必是要接至汉洲报恩。”郑芝豹说道。 “那个宋应星呢?”郑芝龙点点头,富贵发达了,不忘曾经的师长,曹雄还是有几分情义。 “宋应星乃福建汀州府(福建高官汀县)推官,任前为江西袁州府分宜县学教谕,听说年年考列优等,旋升任此职。不过,此人著过几本书,对杂学和器物有独到之处。估计汉洲那边什么都没有,所以看中了他这一点,弄回去帮着做些器物。” “给汀州府去文,说咱们都督府要调此人过来当职。”郑芝龙吩咐道:“另外,以都督府名义征辟王徵参赞泉州水师机宜。” “大哥要送这俩人去汉洲?”郑芝豹问道。 “我们难道还处理不了两个酸儒?”郑芝龙说道:“辽东战事糜烂,北方流民蜂起,官兵聚集围剿,朝廷工部各铸炮场所出火炮全部供应此二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自顾不暇,也无多余火炮售卖,荷兰人,更不会与我等此重器。” “而汉洲,似乎是唯一能提供火炮与我们的势力,且相距遥远。送两个酸儒过去,给汉洲卖个好,以后也能遥遥互助一二。我们海盗出身,名声已然不彰,官场同僚嘲笑我等,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去处理吧,事后给泉州府报个水上溺亡。” “是,大哥!”郑芝豹躬身应诺道。 去年十一月的时候,汉洲送来两门18磅重炮,交与郑芝龙方面。试过炮后,郑芝龙大为满意,遂开始按照汉洲提供的名单,在大明境内搜寻相关人等。因为同处官场,最先得到消息的是现居于西安府泾阳县的王徵和江西袁州府分宜县学教谕宋应星,以及在安庆巡抚都御史的张国维处的薄珏。 身为福建都督的郑芝龙,凭借泉州知府的影响力,去信征召这三人来闽。王徵和宋应星应邀先后来到泉州,而薄珏却因为需要帮巡抚张国维制造铜炮,不得以行。 宋应星非常郁闷,去年在分宜任期满,考列优等,升任福建汀州府推官,掌管一府刑狱。虽然只是小小的八品,但蹉跎数十年,仕途终于前进了一步。但今年在任上还没做满一月,泉州府发文过来,让自己去福建都督府面见郑芝龙,商讨水师缉私刑案事宜。 一个海盗出身的武官,懂什么机宜文字,刑狱判例。抱着藐视的心理,来到了泉州,福建都督府。 可郑芝龙一纸公文,又将自己打发到广东署理缉私刑案。可怜自己刚刚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还要乘坐海船,水上颠簸。 但是,没多久,宋应星就不再抱怨了。因为在船上,他遇到了一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大的老者,原登莱辽海监军道王徵。 “良甫公此去广东,也是受了那郑芝龙调遣?”宋应星朝王徵拱手问道。 “是呀。”王徵强忍着海上航行的不适,焦眉愁脸地说道:“郑大都督,命我前往广东,整理广东水师历年船只耗损数据情况。” 对于郑芝龙的调遣,王徵也是感到非常不解,这种事情,随便调派一个书吏就可以做到的,为何还要专门将自己这个新任的机宜参赞派过去?可怜自己一把老骨头,莫不是要死在这海上。 “长庚此去何为呀?”王徵问道。 “代为署理缉私刑案。”宋应星说道。 五日后,船至广州。王徵和宋应星二人,并未被迎到官署,反而住进了一家码头附近的货栈。货栈上下,显然知道他们二人的身份,对他们甚为恭敬,饮食,住宿均是最为豪奢。 几日海上奔波,想来是郑芝龙体惜俩人年纪和身体。王宋二人,倒是安之以泰,尽情享用。 然而,又过七日,货栈掌柜恭敬地送俩人登上一艘大船。并再三嘱咐领头之人,一路需多加照顾,不能怠慢。 王宋二人此时,倒有些糊涂了,不是来广东署理事务吗?怎么又送他们上船,难道是再返回泉州? “不对!”宋应星透过船舷,看着远处的海岸线,神色顿时一变,“良甫公,我们此时,恐怕不是在返回泉州路上。而是在不断南下!” “长庚,你能确定吗?”王徵问道:“南下,是该去哪里?琼州吗?” “也不是琼州?”宋应星看看天上的日头,又看看远处的海岸,“似乎是安南。” “他们拉我等去安南作何?”王徵惊讶地问道。 宋应星摇摇头,船上一些水手和军官,穿着一种青黑色的武官服,完全不同于大明的红色鸳鸯袄。他们不是大明水师! “你等何人?”宋应星怒视着船长室的齐大江,“要绑架我等大明官员吗?” “俺们不是绑架你们。”齐大江看着两个老人,气势汹汹地站在他的面前,不由有些心虚,“俺们是请你们过去……,过去帮着俺们做事。” “做事?做什么事?想要我等从贼,休想!”王徵大声地说道。 “俺们不是贼!”齐大江说道:“俺们以前也是大明的清白人家,是大明的水师官兵。” “哼,那么现在呢?”宋应星冷哼一声,轻蔑地问道。 “俺们现在是汉洲的水师。” “汉洲?汉洲是在哪里?”宋应星一愣,南洋地理,他还是略知一二的,但汉洲,莫不是一个小岛,被这帮海盗占据了。 此刻,他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他们被郑芝龙卖了,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