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郑芝龙海上势力的一份子,何清自认为也是跑老了海的人,即使巴达维亚,他也曾经来过一次。 但是,他从未想过,越过巴达维亚后,还要一路向东,在一处偏僻的营地暂歇一晚后,又坐船向南行驶了五天,来到一块从未有人提及过的大陆。 他与许多移民一起下了船,正在茫然失措的时候,一群身穿灰色制服的兵将(乡兵)大声吆喝着他们,分男女进入一个巨大的澡堂。脱下身上所有衣物,从一个池子洗到另一个池子,连着洗了四个水池,算是将一路的沾染的污垢清洗干净。 出了澡堂,每人发了一件麻布衣裳,又被分批带到了食堂。饭食也是简单,一碗玉米糊糊和两个烧土豆。 饭后,被一群“胥吏”领着,来到一片整齐的木屋,每十人随机地分配到一间房内。 躺在简陋的草席上,何清才猛地意识到,似乎,已经来到了那个被称为汉洲的地方。跟他一起混入移民中的几个同伴,陆续在富国岛和巴达维亚,就已失散。不过,他们一定是来了汉洲,就是不知道去哪儿了。 吃饭的时候,听到四周穿灰色军服的兵士谈论,说会有一部分移民在休息一夜后,转运到内陆的黑山城(黑山堡与附近的居民点已合并成黑山城)和新淮安城。 而何清在下船登记会何种手艺技能时,他报了操船捕鱼技能。估计会被留在海边的建业城。 一路上,在上甲板透风的时候,他都会努力地记下当时的日头或者星象位置,以及沿途特殊景象的海岛,陆地,或者礁石。作为一个非常有经验的海上领航人,脑海里已经勾勒了一条大致的航线。只要给他纸和笔,他就会一边回忆,一边再详细地勾画出来。如果,能驾着船跑一两趟,必然会从大明准确地找到此处。 作为汉洲的统治者,齐天和一干管理人员,丝毫没有注意到,会有几个郑芝龙派来的探子已经混进了汉洲。当然,考虑到大明距离汉洲是如此之远,即使被郑芝龙探明了汉洲情形,那又如何?你该怎么把探查到的信息传递出去呢? 目前汉洲所有的运输船只,上面的水手几乎都是前两批从大明来的移民和疍民。至于后面来的移民,即使会操船,那也得去民政府下面的渔业处,去干上一年多的打渔工作。 目前,汉洲所有军政管理人员的工作重心,都是在转运安置后续的四千余移民上面。 现在整个移民过程慢慢地被分成了四段,罗汝成带着以“拓产1号”为首的两艘船,不断将聚集在广州的饥民转运至富国岛上。而以新购的盖伦船“兴业号”和“拓产3号”,则去富国岛把移民转运至巴达维亚。 汉洲本土的“破浪1号”和“破浪2号”,从新乡堡运输大量楠木到达巴达维亚后,再装满移民返回新乡堡。 当初试验性质的飞剪船“飞鱼1号”和8月初刚刚下水的飞剪船“飞鱼2号”,则凭借超快的速度,不停地往返新乡堡和建业城,将中转滞留在新乡堡的移民带回汉洲。 留在富国岛上的胡平江,已经开始组织暂时滞留的移民修建新生堡。因为,来自汉洲的讯息明确无误告诉他们,这个岛屿不能遗弃,必须作为移民中转站予以占据。 因为此时的真腊也好,占城也好,都不会对这个岛屿构成威胁。他们在未来很长时间里,都会忙于彼此争斗,根本没空搭理这个不起眼的小岛。至于荷兰人,葡萄牙人,估计,他们也不会对这个不起眼小岛感兴趣。毕竟,岛上似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物产。 那么,占据了新生岛(富国岛改名),汉洲的移民路线上,一前一后,就有了两个中转点,对以后的移民运输,将提供有效的补给和修整,大大降低移民的运输死亡率。 其实,齐天还想让人把纳土纳岛给占了,但又顾虑重重。 新生岛周边都是一些小国,且根本无暇关注它会被谁占据。但纳土纳岛不一样,它正好处于巴达维亚至大明,日本和朝鲜之间的航线上。 一旦贸然占据了纳土纳岛,说不定就会引起荷兰人的猜忌和警惕。 当然,还有一个消极的方法,建立移民中转点。那就是在纳土纳岛上,扔几百个移民在上面,提供前期垦殖物资,让他们先自行发展,不纳入汉洲体系。 但是,还是会有一个风险,如果让荷兰人瞧上了,说不定就拣了去,当做自己的航线补给点了。 “这次,汉洲又要俺弄些什么?”胡文进看着牛进民领着一群水手进了货栈,便笑着问道。几乎每次汉洲来人,都会提出各式各样的需求,不是要某种工匠,就是某种工具,或者是某种设备。 “胡统领!”牛进民也是笑着拱了拱手,“这次还是要人!……稳婆,下个月至少要准备十余个稳婆!” “咋的,汉洲下个月会有大量妇人生孩子?”胡文进惊诧地问道。 “差不多九十月间,会有两百多妇人生孩子吧。”随着今年一月间,三百多妇人的婚配,继而,在即将到来的九月至十月,汉洲将迎来一个生育高峰期。 牛进民的媳妇生产期估计也就在九月中下旬。他对于在巴达维亚搜罗稳婆的事情,还是比较上心。 次日清晨,牛进民有些慌乱地找到胡文进,向他报告了一件意外的事件。 “又有两个水手不在了?你们干什么吃的?”听到牛进民说,昨晚有两个水手外出后,至今未归,胡文进大怒。 牛进民也有些惶恐,半个月前,就曾有一名船上的水手在巴达维亚消失不见。他们以为是新进的水手,不堪汉洲偏僻,而贪图巴达维亚繁华跑掉了。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