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处拐了个弯。 和在操场时一样的效果,她每路过一个班级的窗户,班里的学生都像养鸡场里的鸡看见人来了一样集体抬头观望,而后又马上低头吃饲料。 “看看看!那么喜欢往外看就出去看够了再进来!别给我在教室里缩头缩脑!!” 在路过第三个班级,教室传来了一声咆哮。 尚冰琛能想象出里面的场景,肯定有一股叫逆反的情绪写满了黑板。 在走道拐角后的第一个教室,她停了下来,准确来说这不是一间教室,而是老师办公室。 “报告。”尚冰琛敲门,打报告。 “进。”里面原本的几个笑声戛然而止,有一位老师回应了她。 她推门进去,看到办公室里有五位老师,其中一个是她班主任白勇。 白勇四十出头的年纪,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点,只不过稀疏的头发里夹杂了不少白发。 但尚冰琛对白勇的最大印象,是只要一笑就满脸褶子。 “稀客啊。” 看到是尚冰琛,白勇先开口道,并礼貌性地挂满了一脸褶子。只不过这句话他不是对尚冰琛说的,而是对旁边几个老师说的。 那几位老师都笑了笑,有的摇了摇头又继续批改手上的卷子。 尚冰琛一句话没说,走到白勇办公桌前,从手提袋里把从家里带来的那几套卷子掏了出来,放到他桌子一角。 白勇瞟了下,说了句:“你之前的我都改好了,发给你同桌了,新发的套卷和活页也放她那了。” 尚冰琛点点头。感觉已经交涉完了,她正准备说句老师再见走人呢,白勇却叫住了她。 “别慌着走。”白勇看出了她想溜,从抽屉里抽出张表单,“上星期六市统考的成绩出来了,不想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尚冰琛接过成绩单,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她班上有八十九个人,她在倒数十多个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大概浏览了下各科目考了多少,最后她看了眼总分,442。 还是一句话没说,尚冰琛默默把单子放回桌上。 白勇看她表情一变不变,“啧”了一声,又“吱”地一下挪了挪椅子,让身子正对她。他拉长语气说:“你还记得上次六市统考你考了多少分吗?524!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还真是腿步如飞啊。就你这成绩再这么下去,下学期我可就不一定能带你了。” 重点的分班是按期末全校排名成绩进行的,每半年重新分班一次,高三也不例外。 看尚冰琛还是没什么反应,白勇决定使用那一张万能牌,他故意放缓语气说道:“你知道还有多长时间就高考了吗?” 听到这句话,尚冰琛终于有了反应。当了十多年资深班主任的白勇,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闪烁。 他乘胜追击道:“现在可都十二月份了,还有不到六个月了,中间还要过年,这可都是最后的时间!” “我知道,老师。”尚冰琛说。 很满意尚冰琛态度的转变,白勇清清嗓子继续说:“我不反对你在家学习,但在家学习的质量肯定是不如在学校的。家里再好可没有班级里那种学习氛围,学习环境很重要,你不要不在意!况且这是最后半年时间了,大家都在拼命冲刺,你一松懈落后,别人再一进步,这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高考可是一个人命运的分水岭,怠慢不得,以后后悔可就算完了!怎么样?要不要回学校里来安心学半年,反正也就半学期了。” 白勇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终于停下来等尚冰琛的答复。他也的确是看尚冰琛是个好苗子,才会和她费这么多口舌。 他白勇好歹也是栗城地区的优秀教师代表,拉下脸说这么多,感觉跟求她尚冰琛似的。 尚冰琛从始至终的视线都是对着白勇的,但目光却没落在他身上一刻。 夹杂在教材里的《资本论》、被没收随意塞进抽屉露出半条线的耳机、墙上圆形钟表时针与分针形成的角度、卷子上红色的圆叉……从白勇开始长篇大论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一直游移在这个办公室的各个角落。 在听到白勇问她要不要回学校正常上课后,她收回了目光,开口说:“不,我拒绝。” 另外几个本来还在交流的老师,听到她这四个字,都很有默契地同时闭上了嘴。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好,我同意。不,我拒绝。 这算是生活中很常见的两种表达方式,没什么对错可言。但很多时候,它们俩的出现又常常冒天下而大不韪。比如在学校。 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