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要说这群野蛮人,不如说说辰王,两年未见,他变得更英武俊朗了,真是娘子良配。” 依依久久未语,我转头看她,才发现她竟然满脸泪水,心疼道:“娘子怎么了?” 依依道:“今日见到辰王,之前一直压在心底的一个问题也不得不去想了。” “什么问题?” “……你们可知,我们此番蒙难遭劫,流落于蛮酋之中,就算最后囫囵无事,但在世人眼中,我也不算清白之身了。这样的我,如何还能嫁入辰王府中,辱及皇家颜面呢?” 我惊道:“娘子说什么呢?你永远是最美好的女娘。” 袅袅:“对,我们娘子最好了,辰王殿下也不是那种人。” 依依:“辰王英明磊落,当然不是那种人,奈何朝中管太后和管国舅一党又怎会不拿此事做文章,他们本就不愿我阿父与皇家结亲。” 我恍然大悟:“这么说来,采薇他们说的,有人谣传大虞官军要来征夷州,害他们来误袭我们,也是管氏一党的手笔了?” 依依:“十有八九是借刀杀人之计了。” 我气得直拍床板:“他们也太恶毒了!辰王明明与皇帝兄弟情深,他们不但把辰王打发到偏远的辰州,连你与辰王的婚姻也要破坏!” 依依叹道:“就是因为兄弟情深啊……” —— —— —— 十二年前,先皇帝穆宗驾崩,他唯一的皇子、即太子自小身体羸弱,登基仅五个月就随父而去了。 这下宗室里最有资格克继大统的就是远在辰州的先辰王桓敏了。 当年穆宗猜忌桓敏这个少有贤名、深得众臣拥戴的嫡亲弟弟,登基后就迫不及待地找个由头把他的封号从雍王改成了辰王,远远地打发到黔地的辰州。 而管太后和管国舅把持朝政才不到半年,刚刚尝到权力的滋味,又怎么会愿意把一个正年富力强又极有才能的辰王敏扶上帝位呢?就与以尚书右仆射何厚之为首的众臣扯皮,迟迟不肯迎立新皇。 却不知,远在辰州的辰王敏获悉新帝驾崩、无嗣继统的消息后,并无喜色,而是悲伤长叹。 王府众属僚纷纷问他,埋没穷乡僻壤多年,如今有望入京登极,一朝血恨,何故悲叹? 辰王敏说:“我是在悲叹现如今连平静的生活、天伦之乐都享受不到了。” 感觉要飞黄腾达的众属僚并未多想,以为是辰王敏在装腔作伪。 当晚,他把两个年幼的儿子和亲信属僚召到房中,说道:“我刚刚亲自放飞了一只去往京城的信鹞,你们可知我写的是什么?” 幼子桓靖年仅七岁,长子桓安也才十岁,懵懂不知。只有长史曹弼看到地上倒着一个小瓷瓶,悲痛道:“王爷,何至于此啊!” 辰王敏道:“命数如此,我既登基无望,就不该成为我儿的绊脚石。大位,当为我儿所设!” 桓安尚还不明所以,桓靖却已哭道:“阿父是否要去了?” 辰王敏笑道:“靖儿聪颖,为父甚慰,但你记住,将来随你阿兄入京后,还需谨言慎行、懂得藏拙,才能不为人所害,你可明白?” 桓靖点头。 辰王又对桓安道:“安儿,你若当了皇帝,你阿弟比你聪明能干,你是否会像先皇对我一样防备他、苛待他?” 桓安道:“阿靖是我最亲之人,我必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他,他若想当皇帝,我把皇位也给他!” 辰王敏笑了:“好!好安儿,好靖儿!” 又交待道:“但你若想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他,还需隐忍,丰富羽翼,耐心等到亲政的那一日。你记住,尚书右仆射何厚之何大人果毅正直,可以借重,可拜为太傅;长史曹弼大人忠敏多谋,可倚为臂膀……” 细细叮嘱了一番后,又向几位亲信属僚大礼拜倒,郑重将两个孩儿托付。 不久后毒性发作,吐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