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但也可以不选择。若无相应势力支持,大义名分不过是杀身之祸的代名词。这也不奇怪,好王储通常做不了好儿子。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储君的势力增长一定会左右朝堂的……算了,不说了,这都是废话。” “哼。”撼天阙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从骨椅起身走下来。 “撼天阙,你要到哪里去?”苍越孤鸣问道。 “本王什么时候准你狗吠了吗?还有,叫我主人。” 随云远打量着苍越孤鸣灰白的脸色,正准备悄悄溜出去留一个空间,但她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云姑娘,你有话讲。” “啊?我没有啊。你不想一个人静一下吗?” “并不高明的谎言。” 随云远一时噎住,声调难以置信地不免拔高,“苗王的棺椁……这有必要吗?毕竟是一境之主,何至于死无葬身之地。就算对竞日孤鸣不满,将来捡骨做二次葬仪也就——” 在对视上苍越孤鸣的眼睛之时,未尽之言全数堵在喉间。 “抱歉。”随云远后撤一步,低头俯身一记以示致歉,“我逾越了。请你无视我的话罢。” “云姑娘。”在她转身之际,少年过于喑哑的嗓音在背后响起,随云远不由得驻足回头,目光重新落在这个困锁在骨椅边沿的身影,“你说得不错。但我做不到。我绝不能允准父王之灵受辱于北竞王之手!父王他,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随云远无声而叹,感到自己在这短短月余之中的叹气,比过去合计的还要多了。她犹豫了一下,重新走回他的身前,轻轻把手放在苍越孤鸣的肩上,权做宽慰。然而下一刻对方竟然低头一歪,整个人仰面压倒过来。随云远冷不防这副看似苍白瘦削,却实打实是男子体格的沉重身躯,没能扶住地一同摔倒在地。 闻声而来的叉猡站在门口,一脸目瞪口呆。 “你在愣什么,赶紧过来帮忙。他高烧到昏过去了。”随云远冷静道。 躯体与神思的双重打击,这段时日以来强行压抑的伤疲与疯狂,终于在以苗疆国葬之上的骤然爆发而一泻千里。因锁链所困,随云远只得让人躺平在台阶之上。但苍越孤鸣的病势凶猛,高烧不退,药石罔效,针砭无用,即使随云远以真气灌注也如泥牛入海,诸般无法,最后只得巾帕冷敷,靠烈酒擦拭降温,寄希望于他本身的功体自救。 她无意间回头一看,台下眼巴巴望着一排王族亲卫。除却值夜在外的赫蒙少使和冽风涛,全员都到。 “别都在这里耗着。他夜里还不能离人,两人一组,两个时辰轮替,你们自己排。我和叉猡先来。” 原本应当是这样的。 “母后不要走,苍狼会乖……父王……” 随云远凝视着这张多半已经烧得糊涂的年轻面容,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和一个病患计较。她奋力一挣,试图把自己的手拽回来,然而病中的苍越孤鸣的力量却出奇地大。他死死扣住随云远的右手掌,甚至无意识用上功力阻止她挣脱。 “叉猡,烦你过来帮我一把。”随云远叫过来叉猡一道用劲,但竟然还是不能撼动半分。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能强行打开,只是两人都顾忌着不能伤到苍越孤鸣,这便十分难办了。 “……苍狼身上真痛……王叔救救苍狼……” 正当随云远考虑是否要拼着轻微伤害,也要先把自己解除出来的时候,下一个称呼将她怔在了原地。 “祖王叔吹吹……” 她当然知道这是竞日孤鸣,但是她不知道在苍越孤鸣昏昏沉沉的梦境之中,北竞王这一次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更不明白事到如今他为何还能从病中喃喃这句话。 她忽然觉得当初自己轻描淡写,理所应当的疏不间亲四个字,着实冷酷而轻易。她习惯于权衡利弊得失的视角审视一切,判定一切,处理一切,对于可能产生危害和威胁的人与事,更要果断决绝地迅速斩断。她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走到今日的。 “……算了,别忙了。你去叫下一个人。”随云远忽然对犯难的叉猡道,“一旦病情有变,我也还是要来。索性在这里等着罢。” 高台之上一多半被宽大的骨椅所占据,另一窄条平躺着苍越孤鸣,随云远只得挤压在一点角落里,半边悬空倚靠着石壁边缘,直到后半夜高温终于降下来,也不过是勉强支撑一点眯着一会儿。 天光从穹顶的天窗投下之时,苍越孤鸣的眼前似乎还残留着复杂奇诡的梦中镜像,一会儿是父王和王叔鲜血淋漓的尸体,一会儿是北竞王沉默冷酷的面容,一会儿又是撼天阙狰狞的眼,母后温柔抚慰的手掌……等等,不对,母后,是从来不会照顾生病的他的。 苍越孤鸣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