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还是走出了改变的第一步。 学堂的活计没收入却也不算累,每日只供赶不及回去吃的那顿饭,只有早上需要忙活,比起在家时下地干活,早出晚归,已算轻松很多。 到白日,她便上山采药,寻找黄连,也寻找其它药草,采回来换钱。 每日脚酸腿软,可那是她喜欢做的事情,累并快乐着。 还能每天都见到赵怀生,和他说说话,她已经很满足了。 赵怀生最近也格外刻苦,恨不得连觉都别睡了。最近身边的人,发生的事,无形中给他许多压力。 以前他闭门温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没看到采薇忙前忙后的身影,如今才知她竟有这么多事做。 在学堂尚且如此,在家里的时候只会更辛苦,可他以前没有注意到。 不仅如此,赵怀生还发现,采薇每天从山上背着采回来的药材,和他打招呼都是笑着的,十分自得其乐。 最近他有所反思,见采薇回来连忙上前接过她的背篓,瞬间手上如坠千斤,赵怀生把东西放下,干笑一声道:“好重啊……” 采薇不在意地笑了笑,“夫君本来就不是做体力活的,这些事还是我来吧。” 赵怀生一愣,面颊在思绪没有理清之前突然发热,他连忙低头掩饰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抬头,正看到采薇自己倒了杯茶喝上,一边对他笑。 赵怀生怔了一怔,从怀里拿出一张帕子,给自己的妻子擦起汗来。说起来帕子上面的竹叶图案,还是采薇给他绣的。 榆木脑袋的丈夫偶尔露出的小意温柔让采薇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月牙状的双眼里似有波光。 “这也不是你该做的啊……” 赵怀生轻叹一声。 他还记得,初见采薇时自己不过七八岁。她扎着垂髫坐在医馆外面的栏杆上晒太阳,岳父岳母在里面问诊抓药。 他在原地踌躇,用省下来的钱买了两颗糖放进她的手心,坐在她旁边和她说话,怕她孤单。 他们坐在一起晒太阳。 那般两小无猜,无忧无虑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傍晚,赵怀生拿着书走回竹苑的路上,遇到了他的同窗。 原本他是埋头读书看不见的,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听着颇为熟悉。 赵怀生抬头,正看到夫子的女儿蹲在一个洗衣妇的旁边帮她倒水,而站在井边打水上来的,正是承熙。 他着一身粗布素衣,一举一动不急不缓,从容不迫,眉心舒展着,提了水缓缓倒进木盆。 明明做着粗活,看上去还是和旁人不同寻常,赵怀生每次看到承熙心里都会生出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他不应该是做这些杂事的人…… “夕姑娘,陈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犹豫再三,赵怀生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葭葭抬头眨了眨眼,“洗衣服啊。”这不明摆着吗? 赵怀生:“……” 偏远小镇背靠大山,只有一条小溪流过,水资源一般,大多人家挑水喝,稍微有钱的才会在家中凿井。 此处的井水是镇民合力凿出来的,是难得可以公用的井。正值深秋,天冷水少,便有家境十分困难的妇人帮别家排队洗衣服,获得微薄的报酬补贴家用。 排队挑水的镇民早已离开,葭葭和承熙看见有人还在洗衣服,便停下来帮忙。 赵怀生不知为何愣着看他们劳动,直到洗衣妇抬着装满干净衣服的木盆回家,葭葭和承熙摆摆手说了再见,他才和承熙一同走回去。 “陈兄,在下突然想起来,还没有问过你是哪里人士?为何来此处求学。” 赵怀生不记得以前镇上有这号人物,所以他肯定是从外地来的。 承熙想了想,瞎编道:“我是从县城下来的,来此求学是仰慕夫子学识。” “那不是跟着夫子和夕姑娘回来的?” 唇角微微勾起:“也可以这么说。” “既如此,”赵怀生把心中的疑惑问出:“陈兄来年会去京师参加春闱吗?” 关于这一点,承熙忘了思索,只好继续瞎编,“……科考不是我的出路,此番我只是仰慕夫子的学识,追随而来罢了。” 主打的就是陪伴。 他说得真诚,课堂上漫不经心的表现却早已揭露了他的谎言,等承熙反应过来,发现这个借口连赵怀生都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 赵怀生倒不是完全不信承熙说的话,他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