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就在这时,她的工作手机上响起铃声。 这个号码比私人号还用得多,商务、直播、展会都是通过这个途径而来。她见到是个陌生号码没多想,寻思着归属地在上海,多半是哪家游戏厂家或是乙方宣传打来的。 接电话的一瞬间,窗外忽然钻进一阵凉风,忽然让人有些慎得慌。 “柔荑,是我,爸爸啊。” * 姜柔荑站在原地,久久未开口。 客厅没有开灯,夏日的黄昏时分本应该是明亮的,此时却显得几分阴沉。山雨欲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和记忆中那个总是中气十足使唤人的男人有些差别,沙哑的老态虽然无法掩盖,倒也听得出来是姜万生本人。 “我从姚倩那儿拿到的电话,你别多想,上次她找你借钱时,你留给她的。” 姜万生解释着,语气不再咄咄逼人。 姜柔荑咽下情绪,尽量冷漠地开了口:“什么事?”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过去的事情是我做的太绝,我想见你一面,和你当面道歉,是爸爸不对。” 姜柔荑皱眉,她不为所动,一口回绝:“不用了,你把这些话带进坟墓吧。” 不管她平日里多冷静,只要碰上逆鳞,多难听的话她都说得出来。 就在她准备挂断电话时,姜万生笑出了声:“我真要死了,肺癌。” 或许是错觉,姜柔荑竟然感受到窗外飞进几粒雨滴,洒在她手臂上。 姜万生察觉到有戏,继续说:“就见一面,以后,这辈子我都绝对不会再打扰你。今晚八点,地址我发你短信。” 不得不说,做了三十年生意的姜万生,是懂拿捏人心的。 他先一步挂断了电话,又隔了五分钟才把地址发过来。 没有过度卖惨,也没有苦苦恳求。 他像是能窥探她的内心,凭借着对女儿的了解,精准拿捏住了她的软肋——姜柔荑什么都好,唯独却心软。 这一点,与何姝真一模一样。 果然,在看见短信地址时,姜柔荑犹豫了。 她知道姜万生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连妻子都可以背叛,孩子都可以抛弃的人能有什么值得她多给一眼的品质。 窗外凉风簌簌,姜柔荑粗略算了算,她和母亲离开江城已经快十年,姜万生从她们的世界离开,也是同样的十年。 她站在岛台前,摆弄着桌面上的仙人球。 忽然,倒刺扎进食指,她“嘶”了一声,后知后觉收回手。 去吗? 不为原谅,她只想看看姜万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放在他身上会失了效? 不去吗? 似乎这才是个正常的选择。既然割断了联结,就不应该再让污泥出现在她洁静如白纸的生命中。 莫名的,她打开手机,在浏览器上输入了“肺癌”两个字。 科普的百科文字出现在屏幕上。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见一面也不会有什么的吧。 姜柔荑这样想着,她不求得到真正意义的道歉,反倒是被那句“以后不会再打扰你”牵动。 从此以后,她会将这段斩不断的血缘彻底从灵魂中割舍。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面。 她换了身素麻布连衣裙,低调倒也得体,蹬了双布鞋就出了门。 走出小区后,姜柔荑在打车软件上输入了地址。她有驾照,但是懒得保养,所以到现在也未拥有专属于自己的座驾。 巧的是,在路边等车时,她竟然撞上了开车回来的许单阳。 他摇下车窗,大声问:“柔荑姐,晚上要下暴雨哦,你还出门啊?” 姜柔荑有些意外他竟然有车,点点头:“嗯,我打车过去啦,不会淋到的,你买车了?” “没,沉哥的,他又不开。我这不是刚拿了驾照嘛,出去和朋友吃了个火锅。” 最近休赛期,距离夏季赛还有些时日,他现在比赛压力小,正是对私人出行最有热情的时候,天天下了训练赛就往外跑。 听见沉韫的名字,姜柔荑噎了半晌,没说话。 许单阳随口问了句:“你去哪里啊?要不我开车送你?” 姜柔荑笑着拒绝,她可不想坐新手司机的车:“不用了,我就去趟思南公馆,别这么夸张。” “行,你玩好啊!” 姜柔荑挥挥手,随后上了网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