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春花楼这般苦?” “那谁逼她们来此了。”苍祝问得轻易极了。他眼前的楼阙只是楼阙,是一座令人憎恨的楼阙。 苍婧方知,她问萧青时,显得多可笑。 “陛下可知,是小吏征女,百姓卖女才开此道,是她们走投无路,卖身果腹才入此楼。陛下又可知,小吏征女,侍从官家者,必是出类拔萃,可出类拔萃者寥寥数几。就这寥寥数几她们为婢为妾,婢者二十五则被遣去,逢主遇难,婢妾皆要殉葬。小吏征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世间多少女子填此幽恨?”苍婧还是说了,向天子说着那些世间最黑暗的事。 她在期望他的一个回答,期望他为此一个改变。她做不了什么,除了告诉天子。 苍祝异乎冷静,她再为激愤,他的目光也似若冰河水,“那皇姐觉得是谁错了?” “是我们。”她望着苍祝,直面他的冷峻。 是他们。是官家皆成了凶残者。苍婧身为官家,即便未行此恶,春花楼之过,也是负在身上的罪孽。此为死结,如何能破? 苍婧问章子英,可章子英也是无解。因为这正是一个官家为主的天下。因为这天下就是有奴。有此天威之道,是不可断也。 苍婧忘不了那两个姑娘,她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苍婧不是春花楼内的女子,可她们没有拆穿她。后来为她解了难。她们无比艳羡她有人相护,那种眼神,何其可悲。 她们生在大平,却得不到哀怜,她们得来的只有指骂。 “不,皇姐错了。” 苍婧得到了更为可悲的答案。 她一时有些失望,“这样的楼在世人眼里,确实是一个该被唾骂的贱地。但又是谁的错让这样的楼出现。楼内女子无人敬,卖笑弹唱不敢言,楼中宾客怀鬼胎,借地行乱,绝了一楼复有一楼。陛下不愿世间有此地,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改变这个世道。她们生于大平,是大平的子民,却只能为娼,难道不是国之大悲吗。” 章子英不知能如何改变,苍婧也不知能做到什么。大抵只有劝说苍祝放过这些姑娘。除此之外,就是寄希望于苍祝,希望他能改变这个世道,哪怕是一丁点。 苍祝再观此楼,颇有微词,“皇姐还觉得错的是朕。” “我是希望陛下知晓子民之苦,”苍婧怆然而哀,一些事官家天子不愿承认,民间如此,皇城如此,“我见此而悲,穷苦女子如物般卖卖,生死不由己。即便为官家奴者婢者妾者,也逃不过为主殉葬。” 诸般不公,何从道起,何从解起。一句世间有奴就道尽一切。 而天子不过道了一句,“皇姐,你与萧青在一起,便袒护了与他一般出身的人。你忘记了你是谁。” 她没有忘记,是她见到了不同的人,见到了不同的人世。所以她更清楚地记得她是谁。 “陛下说过要大平昌盛,要安居乐业。” 天子望着楼阙,目光直朝天际,“皇姐,你今日所说错得离谱。不过你之悲,朕酌情考量。” 他竟然说,她错了。 她问,“我错在哪里?” 天子不再回答。 苍婧之愤懑更为难消,天子权贵不道这根本的缘由,只是指着那楼阙说她们罪孽深重。 隔岸之楼依旧声声有笑,楼阁高处有女子,名秋娘,乃春花楼楼主,高阁临下而望,便可见对岸有一贵女临水同望。 秋娘饮之美酒,美目垂落,对两位侍奉在天江阁的姑娘道,“你们看,这就是煦阳公主,整个大平都在笑话的公主,竟然在可怜我们。” 一位姑娘倚着楼阁,不平道,“她喜欢的那个将军,也是真的喜欢她呀。她是公主要被人背地里骂,如若她是陛下,又有谁会骂。” 另一位姑娘道, “你好大的胆子啊,敢这么说。”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刚刚身边的就是陛下吧,刚才他们都快吵起来了。我看陛下也怕她。” “你们两个丫头知道什么,赶快收拾行李,我们离开这里。”秋娘绕着胸前的长发,月光照在她脸上,一双美丽的眼睛多少勾起往事。 楼内有个故人,沉迷在这美人美景里,情不自禁问,“真的不考虑跟我过寻常日子?” 秋娘身姿摇曳,走到那故人眼前,“章子英,我十八岁的时候能被你骗,四十岁的时候还能被你骗吗。” 章子英自问一生无所亏欠,唯是秋娘,此生所憾。 “是我年少时亏欠你,你既知道是我,为何帮我。” “我可不是帮你个糟老头,是严秉之那小子长得英俊,我赏他脸。” 秋娘虽说着严秉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