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匹黑色的骏马,刚长到成年,脾气向来稳重,今日也犯了脾气,和那个故人一样。 “怎么,因为他养过你,你替他鸣不平了?”苍婧轻拍了它的头,它却在她掌下撒起了娇。 今天它好像感知了故人的气味,一直在她掌心蹭着。 故人带来的波澜太多,可那故人终究别有身份,这些波澜都应该是过去的事了。苍婧唯一要做的是等,等关押萧如丝的牢笼打开。 夜为过许久,就传来萧如丝无罪的消息。太后亲自说请长公主苍慧,是以保皇后荣宠为由,长公主应允而定下的。 丰月宫,这个当朝太后所住的宫殿是由青色砖石砌成的,一入其内便觉身处冰寒贫室,浑身都不禁打起哆嗦。殿中的主人虽然位尊,衣食住行却很是低调,不经意看,是不晓得那是当朝太后。便是这样一个屈居无声的太后保下了萧如丝。 甜酒在殿内灼烧,苍婧与太后正在对弈,萧如丝正是被带了进来。萧如丝见苍婧十分惊愕,苍婧微微抬了头,对着她似笑非笑。萧如丝盯着他们手下的棋局,很在意这盘棋的结果。萧如丝自觉就像这棋盘上的棋,不知会被下往何处。 “这宫里不懂事的东西,就该好好教训,长些记性。” 李温拿起一子,得意道。也只有在丰月宫,这位太后才有所威严。 “被母后教训过的,恐怕得下辈子才有机会长记性了。”苍婧倒上一盅甜酒审视着萧如丝。苍婧记忆里的这个歌姬还是三年前的模样,萧如丝常府内盯着墙头,颇为向往府外的生活。 墙头是长到出墙的蔷薇,萧如丝常想蔷薇可以自由地看尽旬安的街道,或许还能看得更远。 “太后,公主,长乐无极。”萧如丝急促下跪,她进来许久忘了礼节,忘了一切。她只顾看她们指尖的棋,那棋已然在决定她的去路。 萧如丝窥探着高位上的两个女子,她们不动声色,都用同样尖利的目光审视着她。 酒觞撞动,李温吹了吹冒出的热气,“你说,这丫头如何。” “母后这般喜欢她,是她的福气,那就让这丫头在丰月宫伺候着。”苍婧挑了挑眉,萧如丝微动的唇一瞬合紧,头也压低了。 李温微微勾唇,“萧如丝,你的主子都这么说了,可是愿意伺候哀家?” 寒凉的地石在掌下变得温热,倒影照出萧如丝惨白的脸,“奴婢惶恐,得太后厚爱。” “那哀家把你赐给陛下如何。” 十指猛然一搐,萧如丝越发低下了头,“奴婢不敢。” “咚。”李温手中的酒觞响裂地撞在了案上,萧如丝身子一紧,烛火跳动,在脸颊旁生起了燥热。 一声轻笑若有若无,李温微微一愣,只见苍婧轻摇酒酿,若无其事,“难怪母后这般大架势,原来是在找儿媳啊。 ” “那这个弟媳你可满意。” “这事得看陛下,与女儿何干。” 指甲轻抚玉杯,带着那扣人心弦地撕裂声,李温粲然一笑,“她是你府里的人,都听你的,你以为哀家真的敢用她。” “那母后不用她不就行了,”苍婧的笑意成了寒冽,她直起腰身起身走下,“母后不信我,我也不信母后,何必为了一个杂役大动干戈。” 几案撤去,高位上的老者孑然起身,绾色长衣似水流华,鞋履轻踏步步紧逼,至上而来的压迫似高山残月。李温迈着细碎的步子,眉目肃然, “萧如丝,若是你日后腾达,我保你荣华,但后位必须是我李家的人,如何?” “ 奴婢惶恐。”萧如丝磕着头,苍婧的身影就在她的眼前,栗色裙摆红艳如火。 苍婧是她昔日的主人,是将萧如丝亲手推入宫中的公主,苍婧知道萧如丝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苍婧拿着红绢抵住萧如丝的额头, “太后都这么说了,你还怕什么。” 萧如丝扬起了眼,依旧是楚楚可怜,只是苍婧一回觉得,她噙泪的双目扎得人寒极了。 苍婧记起了她离府前的那一夜,她站在蔷薇下不笑也不怒,只问苍婧,“宫里好吗。” 宫里怎么能好?可她不还是去了,萧如丝亲自给了苍婧一封举荐书。就是这封信,让苍祝接她入宫。苍婧不信她会不要宫中繁华,如今这般佯装清高,不过是在做一场戏罢了。萧如丝聪慧,她定然明白她绝不能入丰月宫,因为她要攀上的那个男人,最恨的就是宫中外戚。 苍婧俯身擦去萧如丝满脸泪痕,萧如丝的身子不断地哆嗦,哭得抽搐着,苍婧便扶住她的脸颊,敛着生来威严的眸子,“这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萧如丝蹙额,丹唇生硬一笑,“既得太后赏识,奴婢赴汤蹈火。” 萧如丝磕了一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