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她怎么答都还好说。 却不巧陛下刚敲打过她要赏罚有度。 奴才受罚主子相陪,本就没有这样的规矩,她身为协理六宫的嫔妃却任由事情发展而不加规劝,作为公众表率的纯妃,是不称职的。 纯妃心中犯了难。 但陛下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帝王,进宫这么多年,她心早有数,临时编不出一个说得过去缘由,倒不如坦白直言,相比欺君之罪,总是轻些。 于是纯妃迟疑着,硬着头皮将事情经过说了,末了还想替自己辩解一句,“臣妾本只是依着陛下所言,想替妹妹训诫下人,却不料妹妹固执……” 她语气游移,赵璟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在她声音越来越小时,语气平静道:“纯妃,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后宫有后宫的规矩,不是互相使筏子斗气的地方,既是苏家着意抬人入了宫,有些事情便不再只是你们一家之事。小事上训诫,是你为妃为姐的本分,自然无妨,但若坏了宫规,或闹得阖宫皆知,最后失了面子里子自降身份的,可不仅仅是谁一个。” 他这话里包含的警示太多了,纯妃一时竟不敢确定,陛下究竟只是就此事论事,还是连带着先前她给清漪宫使小绊子的事情也都落了陛下的眼,借此机会敲打她来了。 纯妃心中惶惑,陛下没有叫她起来,她埋着头,脑子里乱糟糟地。 在这位历经宫变,在腥风血雨中登上帝位,又仅用一年时间便整肃了朝堂所有明面动荡的陛下面前,她参不透他的所思所想,故而倾慕之中,亦始终存着戒惧。 “陛下的意思,臣妾明白了……”纯妃谨慎地抬头,小心回道。 赵璟面色不变,慢慢一笑,语气和缓了些。 “你们同出一门,有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想必不用朕说,你也是明白的。” 纯妃恭顺地点头。 “朕本是看在苏家和你的面子上往清漪宫去了一趟,”赵璟话锋于是又一转,语含暗示,“若朕前脚从清漪宫出来,后脚苏才人便在怡兰宫受了罚,传出去……” 赵璟一手托着茶托,一手轻抚边沿,话音到此即止。 纯妃神情一怔,明白过来,心中骤然生出愧悔。 原是陛下抬举苏家的事,叫她这么一弄,忽变得意味不明起来,无论是传到外人耳中还是传回家中,于她于苏家,全无好处。 她是叫愤怒冲昏头脑了。 “陛下教训的是,此事是臣妾鲁莽了。”这会儿纯妃再想不起什么吃醋嫉妒了,想着赵璟原本特意来瞧她,叫这事打扰了兴致不说,却与她推心置腹说了这么些犀利却贴心的话,她就觉得心里既愧疚,又暖乎乎的,虽受了训斥,也不觉得难过了,“臣妾这就去叫人起来,着人送回宫中,再请太医去清漪宫瞧瞧。” 有些话不必多说,只要叫人心领神会。 赵璟目的达到了,换上温和的笑,亲手将纯妃虚扶了起来。 纯妃受宠若惊,看着托起自己那只骨节修长如玉的手,面颊重新飞红,“陛下……可用过午食了?如今时候不早,不如便留在怡兰宫用膳吧。” 赵璟早收回手,此时重新站起来,道了声不必,“朕原本就是忙里偷闲来怡兰宫瞧瞧,之后还有公务要处理,便先回了。” 纯妃心中暗恨自己先前罚了云珠二人,不然就这么珍贵的几刻时辰,陛下好容易特来看她,该是多温馨的时刻呢。 “那陛下注意身子,如今早晚还凉,记得叫祥安给您添衣。”纯妃依依不舍,却说不出叫陛下常来的邀宠之言,只好委婉关心他的身体。 赵璟微微颔首,没再回头,径自又出了怡兰宫。 一来一回,至多不过一刻。 “去叫那两个起来,回宫去吧。”恭送完陛下,纯妃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再去太医院打发个人过去给瞧瞧。” 方才殿内无旁人侍候,青杏没听着陛下那番话,不明白娘娘为何突然变了主意,面露讶然,“娘娘……” 这主意还是她给纯妃出的,可见过了陛下,娘娘却变了主意,“莫非是陛下心疼苏才人,竟不许您罚她的跪?” 这话听着是极刺耳的,但刚有陛下给她分析了一同利弊,纯妃只是心里膈应一下,很快便放下了那份不适,剜了青杏一眼,冷声道:“你懂什么,还不快去?” “……是。”青杏被纯妃那样的眼神一瞧,便知道娘娘是生气了,立刻收敛了姿态,匆匆忙忙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