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落先生手里,才是物尽其用,不至于沦为摆件。” 彦檀忍俊不禁:“若赏心悦目,叫人心生愉悦,谁又能说摆件不好呢。” 他眸光温和,与她的一触即分,克制又守礼。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又也许是她想多了。 彦檀用七百两白银买走了棋盘,曲凝兮什么也没捞着,算是用一百两花钱消灾了。 人一离开,映楚就出言开解她,道:“小姐别往心里去,程骆明不是殿下的人。” 明明已经投靠了殿下,还被东宫的人针对,且又无故破财,心里哪能痛快呢。 “我没事。”曲凝兮不会往心里去,她的心性早就被磨炼出来了。 况且,东宫的家令官不帮曲家人,多么正常。 他们又不是同一阵营的。 但映楚这么一句,让曲凝兮不由自主的陷入沉思。 太子中丞就跟陛下的起居郎差不多,品级不高,却几乎时时紧随左右。 这样的位置非同小可,谁敢放任给其他人? 他不是裴应霄的人,难不成会是皇后的? 姑母的手眼已到了这般地步么…… 可是裴应霄的诸多伪装,如何瞒得住程骆明。 曲凝兮一直想不明白,堂堂太子殿下,有何必要刻意戴上温柔的面具,总不能是为了收拢民心? 她相信,就算裴应霄撕掉这层伪善,臣民一样拥戴他。 因为他出身正统,能力出众,一切生而如此,天经地义。 东宫内外若是严密如铁桶,滴水不漏,势必会引起警惕。 故意留个缺口,只展示他想让人看见的一面,是裴应霄的行事风格。 示人以弱,麻痹对方…… 曲凝兮走着走着,忽然顿住了步伐。 初夏的天气,她的背后冒出一丝寒意。 ——太师太傅乃至太子中丞,不都是……陛下安排的人么? “小姐?”映楚跟着停下。 曲凝兮小脸煞白,心口处鼓动不停。 她扭头看映楚,蠕动着柔软的唇瓣:“往后,还是别跟我说这些了……” 她怕不是要思虑过重,噩梦缠身。 “怎么了?”映楚不解。 她道:“我透露此事,是想让小姐知道,殿下善辨是非恩怨分明,是一位明主。往后,还是一位明君。” 他不会因为曲皇后随意迁怒谁。 程骆明的个人行为可不能算在东宫头上。 映楚这样特意提醒,是因为收到了裴应霄[她若不安分就处理掉]的命令。 她不希望曲凝兮心里把东宫视作敌对,在某个时刻做出不明智的选择。 殊不知,曲凝兮丝毫没有察觉这份苦心。 她已经通过程骆明,猜想到更加深层次的东西。 她觉得……以前种种,充其量是裴应霄最浅显的秘密。 否则难以解释他的伪装,皇后和二皇子对东宫构成的威胁,压根不够看。 ……他要是知道自己想了那么多,恐怕一刻都不会让她苟活。 曲凝兮下意识抬手,指尖触及自己光滑细嫩的脖颈。 裴应霄的手掌那么大,轻易就能把她捏紧掐断了…… 元宵节那天晚上,亲眼目睹的一幕,实在太过刻骨铭心。 以至于,每当她设想自身的死亡,总是同样的方式收场。 “小姐可是不舒服?”映楚面露担忧。 曲凝兮摇摇头,两手护着脖子,嗓音放得极轻:“我、我想给殿下写几首情诗……” “啊?”映楚愣住。 “请务必帮我传递给他。”曲凝兮一脸认真。 她以为自己安全了,最近很是松懈,除了一开始口头上对太子表示爱慕,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不能如此。 全都是破绽。 映楚挠挠脑袋,稀里糊涂就应下了。 看来小姐听进去了她的话,是真心想要投靠东宫,以自荐枕席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