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且说李景隆和郭官僧寒暄几句之后,便各自散去。 虽说脸上依旧还带着几分笑模样,可连赵石都看得出来,李景隆有几分心不在焉。 二人一行到了驿馆,正是饭口的时候,李景隆先开口道,“国舅爷,我这还有事,就少陪了!咱们出门在外,不必在京城之中,饮食起居就是将就,您千万别挑理!” 赵石忙道,“您说哪里话,我本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再说我随着国公您出来是历练政务,衣食住行上的事不值一提!” “国舅爷不忘本啊!”李景隆笑笑,背着手先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赵石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先去吃饭,而是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纸笔来,把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的写了,放入信封滴上蜜蜡,吩咐随从快马送往京师。 ~~ 李景隆心口莫名的烦躁,在屋里来回踱步。 “老何要动?他要是动了,我这边很多事就不好办了呀?” 屋里头李景隆一边踱步,一边皱眉暗道,“其实他动不动的也无所谓,关键是万岁爷的态度。” 想着,他越发的烦躁,大手狠劲的挠头。 半晌之后,门外传来李小歪的声音,“老爷,杨先生来了!” 李景隆精神一振,“快请!” 不多时,李小歪开门,引着一位看似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儒生进来,然后李小歪又退出去,谨慎的关上门。 “弘济,快坐!”李景隆笑道。 这位杨先生,不是他曹国公李景隆先前府内的幕僚杨士奇,而是湖北学子,姓杨名溥。 早些年李景隆陪同朱允熥还有老爷子微服京城之时,和这位杨溥有过一面之缘。这位杨溥是来京赶考的落地学子,后与因胡惟庸案被杀革去爵位的南雄侯家大小姐有了一面之缘,被人家赵家强行招为女婿。 李景隆这人从不做无用功,当日他见皇帝对这名落地举子格外看重,便多了个心眼。花费重金,悄悄的把他聘为府中的幕僚。 一开始,李景隆是有投机的心思,一来是皇帝看重这个落第举子,二来是老爷子也知道他和南雄侯家大小姐的婚事,想着现在小投资将来大收获。 但人到了曹国公府之后,李景隆才发现,这位杨溥之才,完全不在先前的杨士奇之下。而且怎么说呢,这人远没有杨士奇的城府,也更好打交道。 一开始李景隆只用他抄写公文,处理繁琐的案牍。但后来渐渐发现,对于朝廷大事,大动向之类的,这杨溥基本上是言必中,行必行,很有几分先见之明。 “东翁!”杨溥行礼,“叫晚生何事?” 被曹国公府聘为幕僚他求之不得,他被赵家招为姑爷,外人看似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心里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那大舅子赵宝胜是个混球中的混球,摆明了告诉他,什么鸟秀才举人进士的,老赵家不稀罕。你也别寻思考了,费那个事干嘛,有那功夫不如多给老子生几个大外甥。 他那媳妇也是,生怕他这个读书相公跑了,整日看得紧紧的,兜里不给放一文钱。 说白了,还是怕将来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嫌弃了人家。 能被曹国公李景隆聘为幕僚,他真是求之不得。一来有自由,二来有个可以清净读书的地方,三来可以接触到国家大事。 “有点事,你得给我参谋参谋!”李景隆说着,踢过来一张椅子,“坐,咱俩坐着说!” ~~ 听李景隆把今日偶遇郭官僧的事讲了一遍,杨溥也开始皱眉陷入沉思。 “公爷您是担心锦衣卫指挥使何大人那边位置不牢?”杨溥问道,“万升斗胆,您和他......?” “人情往来是有一些,但都无伤大雅,其他地方绝对是干干净净清清楚楚。”李景隆低声道,“他是锦衣卫头子啊,我就算再有结交的心思,也要有分寸不是?” “您所言极是!”杨溥点点头,又问道,“您既然和他清清楚楚的,没什么瓜葛,他动他的,您何必忧心?” “啧....”李景隆撇嘴,“你今儿怎么糊涂起来了,他可是东宫旧臣!” 李景隆的言外之意,杨溥如何能不清楚?何广义是东宫旧臣,他李景隆又何尝不是? 之所以内心之中担忧何广义的位置,还不是出于对自己位置的一种担忧? 杨溥淡淡一笑,“公爷,您是关心则乱!”说着,点点桌面,“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您想想,何广义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多少年了,是不是也该动了?” “倒也是!”李景隆点头道,“可是,你不了解皇上的脾性,皇上若真不想用谁了,那就是直接不用,从不用这么着......” “您担心何指挥的职位有所变化,但在晚生看来,皇上这是要提携他了!” 闻言,李景隆面色顿时肃然,板着凳子上前,急道,“你说清楚!” “锦衣卫乃是皇上耳目,不可操于一人之手数年之久!”杨溥正色道,“历来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职位,都是权去人....亡。而皇上从前年开始刻意提拔何指挥,又给了廉政院这样重要的差事,显然是要重用的!” “但锦衣卫那边又无人接手!”杨溥又道,“恰好,郭四爷是功勋子弟,又是世袭的锦衣卫,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着,又笑道,“不过这其中,也别有用意!” “第一,敲打何广义!一朝天子一朝臣,衙门之中亦是如此呀!郭四爷入了锦衣卫,就要把何广义的心腹.....”说着,杨溥做了个擦桌子的动作,继续道,“扫清何广义的班底,想必万岁爷也是乐见其成的!” “第二,国朝勋贵子弟,多是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