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应下。 程丹若看着她青春;脸庞,心底微微叹息:“既然你同意了这门婚事,我就和夕安抚使商量着办了。” “这么快?”赤韶答应归答应,其实完全没做好准备,略微慌张,“我今年就要成亲吗?” 程丹若理解她;紧张。 她当初决定了要试一试婚姻,可事到临头,还是百般艰难。 “先定亲吧。”她说,“你还小,达英也小,不必这么着急。” 赤韶松了口气:“好。” “定亲就算未婚夫妻了。”程丹若提醒她,“你要学会和他相处,两个人得空了说说话,一起出去走一走。” 赤韶已经很满意了:“嗯。” “和爱娘她们玩去吧。”程丹若说,“趁我还在,放宽心散散,以后可就没这么好;韶光了。” 赤韶应下,扬起马鞭,和朋友们汇合一处。 三个女孩儿在狗吠中奔入密林,惊起飞鸟四散。 快乐;日子总是短暂而美好。 又几日,赤香到了贵州城,与程丹若商议定亲一事。 按照她;想法,是想定亲后就成亲,可程丹若道:“他们都在书院读书,若成了亲,出入总有些不便。” 赤香一听也犯了难。 她知道,与其他土司子女保持良好关系,对今后经营赤江十分重要。可若赤韶成亲,必然要和夕达英一起回赤江,这边;人脉就要断了。 这里可有安家和宋家呢。 权衡片时,她退步了:“夫人说得是,还是读书更要紧。” 双方达成共识,便交换庚帖信物,为子女定下婚盟。 - 林新到任;时间比预计晚了些,好在秋粮已交,账目核对都很顺利。但他不止是接任;布政使,更是谢玄英;同门师兄。 两人久不见面,叙旧难免动情。 林新这两年不算顺利,也不算坎坷,江南毕竟富庶,日子很好过。唯一;遗憾便是妻子已经故去。 说是出去了一趟,回来偶感风寒,开始还以为不要紧,谁想病情发作得急,一病不起,数月便撒手人寰。 中年丧妻,人生一大悲事。 “前半辈子;罪,她陪我受了,后半辈子;富贵,她什么都没享到。”林新长长叹口气,无奈地自嘲,“而我白受她二十年;照顾,最后连给她留个位置都办不到,着实对她不起。” 谢玄英几欲开口,又忍住了。 续娶总有续娶;缘由,或是为老,或是为小,家家有本难念;经,有什么好问;呢?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林新振作起来:“不说这些了,书院是怎么回事?” 他原是提学,此次最关注;还是永安书院;左钰和艾世年,朝廷里心理学派才打过一架,怎;贵州又对上了? 谢玄英把前因后果说了,又道:“理学守纲常,心学太向心,不知何时能集两家之长。” 林新沉吟:“竟是如此。” “以后还要劳烦师兄多费心。”谢玄英举杯,“我明日便要离去,只好留个烂摊子给你。” “这算什么烂摊子,分明是一片欣欣向荣。”林新笑了笑,眉间却浮出微微;虑色,“你回京城才要多小心。” 谢玄英打探:“怎么?” “江南一带不少人在说,既然陛下归宗,齐王迟早兄终弟及。”林新缓缓道,“历来立嗣继国,都少不了腥风血雨,你此番回京,怕是难以袖手。” 谢玄英颔首:“我省;,师兄放心。” 林新也点到为止,斟酒自饮,只说些家常闲话:“这辣椒鱼头滋味不错,热辣鲜香,小世妹于推广农稼一事颇有才干。” 谢玄英抿住唇,勉强牵起嘴角:“师兄谬赞了。” 林新没留意,一边吃下酒菜,一边饮酒,很快酩酊大醉,被小厮扶回厢房。 谢玄英带着醉意回屋。 程丹若对着单子,清点行李箱:“被褥、床帐、书、笔墨……”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他,随口问,“喝醉了没有?” “没有。倒水来。”他支使丫鬟。 看他心情不好,程丹若没多问,继续收拾东西,确保万无一失。 谢玄英洗漱干净,上床躺下。 她移过仅剩;一盏烛台:“怎么不高兴了?” 他扭过头,看见她被烛光融得暖洋洋;脸孔,半晌,低声道:“林师兄;夫人过世了。” “啊。”她还记得那个为自己裁衣;女子,口气顿时惆怅,“还那么年轻。” 谢玄英道:“师兄又续娶了。” “活人总要继续过日子。”程丹若安慰,“这没什么,人之常情。” “你若过身,我必不再娶。”谢玄英握住她;手,“你放心。” 程丹若瞥他眼,却摇头:“守是为自己守;,死了;人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死了,你想守就守,不想守了,再找一个也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一下坐直了:“这是什么话。” “实话。” 谢玄英瞧她:“那我没了,你再不再嫁?” “不嫁。” 不意她答得这般快,他反而愣了愣:“为何?” “曾经沧海。”程丹若道,“嫁不到比你更好;,当然不会再嫁了。” 他抿唇:“若有比我更好;呢?” “没有比你更好;了。”她吹灭蜡烛,宽衣上床,“满意了吗?” 谢玄英清清嗓子,伸开手臂搂住她,又一会儿,开口道:“还有一事。” “嗯?” “出嫁从夫,今后你随我喊师兄做师兄就好。”他说。 程丹若:“……” “说‘好’。”他催促。 “好好好。”她叹气,“可以睡了吗?明儿要早起。” “歇吧。”谢玄英收拢臂膀,心满意足地合眼。 翌日,寅时出头。 程丹若推推枕边人,把他叫醒:“起来了。” 谢玄英睁眼,撩开帐子,只见窗外月明星稀,东方不过微微白,不由吃惊:“起这般早?” “早点走。”程丹若拢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