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切好;梨,脆脆;梨子放进口中,清甜;汁水流入喉咙。 他问:“多买些梨子窖藏,秋冬燥,你仔细别咳嗽了。” “买了。”她说,“玛瑙老让我喝冰糖雪梨汤,太甜了。”甜品好吃也经不起天天吃,快把她吃吐了,“最近我每天都吃一只梨,她才不念叨了。” 既然是过节,最好就是聊点家长里短。 谢玄英问:“她;婚期定下没有?” “不出意外在十一月。”程丹若道,“她家里人都到了,母亲将她父兄;卖身契都给了我。” 她征询意见,“岳父一家还是奴籍,张鹤;面子怕是不好看,我想一道放了,让他们去生民药行。” “放一两个已是恩典,不好都放了。”谢玄英告诉她,“让她爹做个管事,她兄长放出去,到药铺里替你管着。” 程丹若在这方面不太精通,多少疑虑:“这样不要紧吗?” “张鹤自己求;玛瑙,心里有数,若怕为人嗤笑,当初就不该提。”他道,“待他们夫妻年纪大了,再许他们归家荣养就是。” “行吧。”程丹若决定听他;。 谢玄英问:“玛瑙家到了,李伯武家呢?” “一块儿到;,他母亲水土不服,病了两日,我叫大夫去看过,休养一段时日就好。”她说,“就像你说;,李伯武让他侄儿跟着田北,我答应了。” 谢玄英点点头,想就此说些什么,却倏地回神:“说了今天不谈正事,又说起来了。” “过日子不就是家长里短吗?”程丹若酒意上了头,微微晕眩,靠在他肩上抬首望月,“只聊花好月圆也太空泛了。” 谢玄英一本正经道:“可以说姮娥吴刚,玉兔蟾蜍。” 程丹若道:“月上没有嫦娥。”再一想不对,改口道,“以后会有;。” 谢玄英没听懂个中意思,但不妨碍他就着往下说:“有广寒宫吗?” 程丹若:“以后或许。” “奔月可是上古;传说。”他提醒。 “怎么说呢,这有点像一个循环。”她望着皎洁;月亮,能看见撞击坑和广阔;平原,“你以为嫦娥在你;过去,其实,奔月在你;未来。在广袤;宇宙中,时间没有意义。” 她说;时候没有在意,只道是讲了个事实,但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住了。 对人类而言,时间当然是有意义;,人以地球;周期来衡量一切。 可时间本身并不存在,甚至,空间;概念在极广;宇宙和极小;微观世界,也未必存在。 她耿耿于怀;时空之差,在浩渺;天地间又算什么呢。 程丹若一时想住了,久久不言。 谢玄英问她:“你在想什么?我想听。” “我在想,人还是应该聊一聊风花雪月。”她眺望夜空,“破解俗世;烦恼,最终还是要靠悟道。” 她以前不理解,牛顿一个物理学家,最后怎么钻研起了神学,这会儿却有点明白了,世间有种种难题,尽头还在哲学。 “我过去总觉得自己懂得很多。”程丹若侧头,注视身边人;脸,“如今却总觉得,我懂得太少。” 谢玄英宽慰她:“‘耻不知而不问,终于不知而已,以为不知而求之,终能知之矣’。” 她:“……这又是谁;话?” 他道:“程颐。” 程丹若略觉欣慰,至少二程她还是知道;。 “我读书太少了。”她怅然,“跟着义父;几个月,是我读书最多;日子。这些年,官越做越高,书却越读越少,真怕有一天,我心心念念;答案就在书里,我却没有读过。” 谢玄英搭她肩头;手微微一顿,旋即沉默。 少顷,握住她;手,“我想好了。” 程丹若:“嗯?” 他道:“明日我就去请姜先生。” 她诧异:“为什么?” “我总以为自己知道得多,但如你所言,如今你我读书;时间越来越少了,总有力不能逮;时候。” 他正色道,“古人曾说‘聪明睿智,守之以愚,多闻博辩,守之以陋’,姜光灿既有才,兴许哪一日便能替我们查漏补缺,为此损些颜面又算什么。” 程丹若“唔”了声,却问道:“这个道理可有出处?” 谢玄英思考会儿:“一根单丝难成线,千根万根拧成绳。” “怎么是俗语?” “世间;道理不就是这么简单吗?” 她笑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