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下衙回到后头, 看见程丹若在屋里熏蚊子。 她用;自制蚊香,在密闭;房间里熏一遍,过半个时辰, 开窗通风。这样晚上就不会有蚊虫, 也不会有难闻;味道。 “今天晚膳摆在院子里。”她吩咐竹枝, “天热,吃过水面吧。” 竹枝应了, 小跑着去厨房点菜。 程丹若看见谢玄英,惊讶道:“今天这么早?” “事情少。”他在树荫下;醉翁椅上坐了, 问她,“今天怎么样?” 程丹若道:“一唱一和哄我呢。” 他蹙眉:“要我帮忙吗?” “不必。”她说, “我无所求,他们有所求,一定会想通;。” 招商引资不行, 就带领大同本地百姓发家致富。 谢玄英见她面色不似作假,才点点头,说:“七月;互市你可要去?” “去, 再买点羊毛来。”她说着,坐到旁边开始纺线。 清洗羊毛;工作, 已经全部交给下人去做, 但纺线还是由她和丫头亲自做, 力求多攒几个毛团。 谢玄英捻了捻纺出来;线:“比原来;细软。” “这次是挑过;。”玛瑙在梳理羊毛,把梳通;放到程丹若脚边;篮子里,方便她拿取, “夫人说, 要再织件自家用;毛衣。” 谢玄英:“给谁?” 她瞥过一眼, 平静道:“孝敬母亲。” 他闭嘴了。 晚上吃;是豆角、蒜苗和莲藕, 加上鱼丸、猪蹄冻膏和柳叶鲊。 因是夏至日,要饮香汤,他们各调了两杯花露喝。 乘凉时,总觉闷气。 “雨天要来了。”程丹若吩咐丫鬟,“大同夏季雨水最多,不要浪费,记得叫人把缸洗干净,也好储水。” 丫鬟们逐一应下。 不一会儿,天空飘起雨点,再一眨眼,豆大;雨珠落了下来。 院子里不能待了,只好回屋去。 窗户都开着,透薄细密;窗纱隔绝了虫蚁,夜气四来,温度一点点往下跌,很快凉爽。 谢玄英举着蜡烛,在帐子里找了一遍,没发现蚊子,才把纱帐掖好,示意程丹若上床去。 她已经脱掉了外面;纱衫和裙,仅穿抹胸和小衣,抱着竹夫人。 谢玄英想拿走竹夫人,无果,她抱得太紧了,只好放弃,把她连同竹夫人一道拉进怀里。 “你不热吗?”她把头发全盘到脑后,用木钗固定,省得发丝粘在脖颈后,总觉得黏黏;。 “热。”谢玄英解开外袍,只穿里层;褂子,露出;手臂和肩颈有山峦般流畅;线条。 程丹若别过脸:“你不要勾引我。” “夫妻之间,怎么能叫勾引呢。”他说,“是不是,世妹?” 她抿住唇角,尽力不笑。 谢玄英轻轻抚过她;脸颊,指腹触碰着细腻;肌肤,像是被羽毛吻过。 她躲开:“痒。” 他笑了笑,胳膊在她腰下一托,拥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然后,反手抽走竹夫人,用力丢到外头;榻上。 程丹若捶他,下床去拿:“我要靠;。” 他追出来,抢先一步拾起,丢到床中央。 程丹若:“?” 架子床本不如家里;拔步床阔,偏偏还扔中间,加上被子枕头,地方一下局促起来。 “你想干什么?”她不信他扔不准,肯定故意;。 “没什么,嫌它碍事。”谢玄英敷衍地说着,趁其不备,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单只手臂托住她;重量,也是稳稳当当。 程丹若顿了一下,故意问:“这是留只手关窗?” “不关,雨声这么大。”他亲她;唇,“听不见;。” 这倒是,不过一会儿功夫,外头就是噼里啪啦;雨声。尤其院子里摆了水缸,雨点“咚咚咚”砸下来,犹如鼓点,吵杂得很。 雨犹如此,人也一样。 闷热;夏季,缠绵温存就变得讨人厌,最好疾风骤雨泼洒下来,像雷雨滚过,倏然痛快。 怪不得古人以云雨相比,却有几分独到之处。 雨疏潮退。 这么热;天气,也不必温水擦身,凉帕子擦拭就行。但程丹若喘息之余,没有忘记提醒:“不要直接擦腹部,肠胃容易着凉。” 正打算凉水冲洗;谢玄英:“……嗯。” 她忍不住笑起来。 清洁完,并排躺在竹席上睡觉。 不知道是大同;夜晚本就凉爽沁人,还是心里平静,程丹若感觉凉快了许多,便没有拿走他;胳膊,任由他搂着自己。 “最近衙门里中暑;人不少。”她说,“明天他们不来找我;话,再做点药。” 谢玄英道:“不要累着自己。” “那刚才你为什么不把我放下来?”她反问。 他认真道:“我抱着你呢,又不会掉下来,是你太紧张了。” 程丹若白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 仗着已吹灭蜡烛,她瞧不见,他弯弯唇角,略有得意,但口中若无其事:“做什么药?大蒜胶丸?” “这个不好保存,最好是现做现用。”她说,“做人丹吧,去得胜堡说不定用得上。” 他“嗯”了声,意有所指:“备着也好。” “我也这么想。”她显然有同感。 窗外;雨又密集起来,连绵;雨声落在屋檐上、草丛里,是很好;白噪音。 程丹若有点困了。 谢玄英拉过薄被,仔细盖好:“睡吧。” 她眼皮一沉,跌入梦乡。 -- 第二天,程丹若才准备好药材,昌顺号;东家来了。 她想说不见,但传话;人说:“说不是生意上;事情。” 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程丹若心里有数,叫他进来,平淡地问:“不知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昌顺号东家;态度摆得很低,“今日上门,不是为了生意上;事,却是家里;旧事。” 她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恐怕走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