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盲祝沝茫然地摇了摇头。 “孔圣人有两个学生,一名宰予,貌美,一名子羽,貌丑。”谢玄英简单通俗地说了这个著名的小故事,告诉他圣人从中得到的教训。 祝沝听得半懂不懂,只知道是在说有个人长得丑,却也得到了圣人的称赞。 他觉得好多了,又趴在阑干上看鱼。 程丹若转过芳菲的蔷薇架:“你们在赏鱼?” “姨母。”祝沝很熟悉程丹若,知道她会给自己带礼物,虽然偶尔要喝药,但珠姑姑和奶娘都说了,她是为了他好。 他很喜欢这半个长辈,毕竟除了她之外,他所知的长辈只有田太后了。 田太后对他不坏,可是“兄长皇帝”的母亲,他也不喜欢。 程丹若摸摸他的脑袋,表现出超乎平常的亲切:“要不要捞一条带回去,放在你屋子里?” 祝沝还没养过鱼,一时心动:“可以吗?” 他见过兄长养的狗,也想要一只,可姑姑和奶娘都怕扑了他,也怕祝灥生气,劝他别养。 “可以。”程丹若招手,叫来门口等吩咐的丫鬟,让她们取水桶和渔网,“你还小,捞不动,让你姨夫给你捞。” 谢玄英微微讶然,抬眼看她。 她佯作不觉,又道:“一会儿再去书房挑鱼缸,你姨夫也喜欢养鱼,有好多漂亮的鱼缸呢。” 谢玄英更惊奇了,但当着祝沝的面不好表露,点点头:“不错,但你要好好照顾它,这也是一条生命。” 这回,程丹若看了他一眼,神色微妙。 谢玄英:“?” 她摇摇头,接过丫鬟送来的捞网和水桶:“你要养哪一条?” 祝沝盯向湖面,视线在红色金鱼和黑斑金鱼中徘徊,表情犹豫。红色的金鱼完美无瑕,颜色犹如朱砂,亮眼璀璨,黑斑金鱼却和他有点像。 “选哪条都没关系。”程丹若说,“美和缘分都很好。” 祝沝迷惑。 “不必顾及他人的眼光,”谢玄英道,“千金难买心头好。” 祝沝咬手指,好半天才指向黑斑金鱼:“这个。” 漂亮的金鱼人人都喜欢,但这条黑斑金鱼大概只有他不会讨厌。 “好。”程丹若递过网兜。 谢玄英弯腰,捞起了那条特殊的黑斑金鱼,放进水桶中。 祝沝忽然就和它产生了联系,说:“兄长的狗有名字。” “你也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祝沝苦思冥想。 “不着急,先去挑鱼缸。”谢玄英问,“殿下是自己走去,还是让臣抱着。” 祝沝身体虚弱,出入多被人抱,反而更想用脚走:“自己走。” 程丹若暗吸一口气,和颜悦色:“那要拉着手。” 她递手,示意他牵住。 祝沝听话得拉住她的手。 程丹若忍耐一刻钟,见小朋友气喘急了,才问:“姨夫抱好不好?路很远。” 祝沝答应了。 谢玄英一把抱起小家伙。 祝沝看什么都新鲜,四处张望,但出了园子,外头仆人如织,他又畏惧起来,把头埋在谢玄英的颈边,遮住自己的脸。 仆人见到主人,立马避到两边,垂首而立。 没人看见祝沝的脸。 一路到了书房,谢玄英叫人搬出库存的鱼缸让他挑。 祝沝看来看去,选了个绘有花蝶的瓷缸。 谢玄英帮他把金鱼装进去,叫来柏叶捧好,亲自送祝沝回南山桃园。 程丹若没去,说要去看看菜地的番茄。 祝沝稍微有点遗憾,但不多。小男孩天生崇拜父亲一样的男性,他才认识谢玄英没几天,可他仪容绝世,气度超然,飞快博得了他的好感。 他开开心心跟谢玄英走了。 程丹若:“啧。” 她摸摸墙根下年迈的大米和小米,拍拍新加入家庭的西施犬粟米,慢慢溜达到书房后头的菜园子……哦不,准确地说是“耕织亭”。 这其实是一处景致,种着丝瓜、葡萄、番茄之类的果蔬,坐在八角亭中,能感受茅屋耕织的朴素乐趣。 谢玄英年纪越大,文人的农耕情怀就越浓。 他不可能真的致仕种地,就在书房后造了这么一处景。 程丹若觉得很好,把番茄种这儿了——这是龙子化送来的种子,其他都死了,只有一株苗顺利生发,居然真的是她心心念念的番茄。 眼下这会儿,番茄还不是食用作物,而是观赏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