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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8. 云遮日 《戏说夏史》(后人视角)……(2 / 3)


就赶紧把路让开了。

《夏实录》也多次记载,数九寒天,皇帝怕风雪太大,特赐暖轿肩舆,可程丹若从来没有坐过,始终坚持在宫中步行,“谨言慎行,无有僭越”。

这多稀奇啊。

古代权臣最喜欢什么?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通过皇帝的礼遇,高出寻常臣子的规格,以凸显自己特殊的地位,摆一摆别人没有的威风。

祝灥曾经赐过程丹若“见君不拜”的特权,但她拒绝了。

彼时,祝灥已经十三岁,很难说这个恩典有没有试探的意味,我以为有。

因为程丹若的回答“君臣有别,铭刻在心,纵小礼不敢废”。

很多人解读这段对话,或以为她恪守礼仪,或是认为她在消解祝灥的疑心,表达自己不久后愿意还政的意愿。

但我不这么想。

古代的“礼”归根究底是等级,周天子八佾,诸侯六佾,是双向的,而不是单向地懂礼貌。

恪守礼的人,自己对上恭谨,也必然希望下面的人对自己恭敬。

程丹若完全不是这样的人,她乘坐青幔马车,打扮朴素,从未强调过自己上位者的身份。因此,说她守礼而婉拒,完全站不住脚。

至于是不是在表达自己的忠诚,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在我看来,少帝既然已经起了疑心,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通的。他们之间不存在误会,乃是实打实的利益之争。

根本矛盾不解决,光惺惺作态就能改变局面吗?我不信。

纵观程丹若的人生,以及谢玄英后期提出的限制君权的主张,这段话的意思更像这样——

我永远记得你先是皇帝,再是我的外甥。

我不奢望犯错被人放过,宁可防范未然。

很多人说我阴谋论,可我坚信,守礼之人难长远,唯谨慎方能善终。

庆天四年的事就是一个例子。

“上戏宫人为乐,宁国夫人笞之,倍于己”。

从名分上说,程丹若是祝灥的姨母,虽是犯上之举,可也事出有因,搬出先帝遗诏足够应付了。再不然,打多少还多少,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她偏偏领了双倍责罚,这已经不能说是谨慎,堪称警惕。

——你就算恨我,也没有办法拿这事找我算账。

有趣的是,程丹若克己守礼,对别人却十分宽容。

有一个御史叫石坚之,人如其名,又臭又硬,少时家贫,住茅草屋,亲戚却是镇上有名的富商,他宁可饿得昏过去,也不愿意上门打秋风。中举人后,当地有钱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他,结果他以老婆刚死半年,还没过孝期,拒绝了议亲。

这种人说他古板也好,不知变通也罢,反正很难搞。

他连续十几年不断上书弹劾程丹若,见不到她骂,见到她当面骂,总之坚决要求她回家相夫教子,不要干涉朝政,以免造成不良影响。

说实话,谁要是连续骂我一个礼拜,我都得抑郁,别说连续十几年骂我了。

可程丹若不仅没动他,还给他升了官,把他派到了大同做知府。

因为这人缺点虽然一大堆,却非常清廉刚正,衣袍打满补丁,出门连一头驴都租不起,查出过许多贪污渎职的案子。

其中就包括程氏族亲强占他人牛行,并殴人至死一案。

石御史脾气臭归臭,人也不傻,怕奏章递上去石沉大海,一连发了十几封。

结果没多久,刑部就回了相关判决(死刑必须由三司复核)——绞立决。

还有一句,“原籍处置,以儆效尤”。

这人最后当上了大理寺卿。

那会儿,还是程丹若当权,他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弹劾她,直到临终前的最后一封奏章。

他没有再提牝鸡司晨,而是劝皇帝早日过问朝政,莫再假人之手,因为“程氏亡去日,君王如奈何?”

她终有一天会死去,到时候,陛下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想,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程丹若这一生谨慎小心,战战兢兢,既不为高官厚禄而得意,也不曾因被反对而恼羞成怒。

从前我读到《岳阳楼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句,总不禁思考,世上这样的仁人能有几个?

或许,程丹若算是之一吧。

在古代士大夫眼中,女主临朝名不正言不顺,但她终究为夏朝带去了几十年的太平时光,历史终究认可了她。

说了这么多,读者们也许感到疑惑,这一章节不是讲祝灥吗?为什么大半笔墨都花费在了程丹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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