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又问:“那见张哥算不算见家长啦?” 他接着应:“算。” “哎呀呀。”言游假装苦恼,“这也太快了吧,告白、回家和见家长居然在同一天。” “还好吧。”李忘年眯着眼,视线剩一条缝隙,只有她闯了进来。 言游接着翻旧账,“以前可是对我爱答不理的,讨厌死了。” “有吗?”李忘年跟着她回忆,“还好吧。” “啧啧啧。”言游一根手指搭在下巴上,来回审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看不出来。” “大概,”李忘年这次开口时,火车驶来,嗡鸣声由远至近,他的话就那样掺杂在轰隆隆的背景音之下,震耳欲聋,“很久很久以前。” 这故事太长了,三言两语道不尽,一朝一夕说不完。 他朝火车的方向歪了一下头,“要不,我们上去慢慢聊?” 他们跟着人群走进去,中途又跟着人群走出来,和人群一样,捏一支烟。 言游从没想过,火车站这样一个充满离别的地方,也能充满欢声笑语。 心情好,连和不认识的乘客都能通过同样抽了一支烟而聊上几句。 这群人们不像四年前那趟火车上的人们嘈杂吵闹不耐烦,目的地也并非一个与理想不符的地方。 一个双手揣在衣兜里的大哥说:“真不错,我老婆可讨厌我抽烟了,你们这样多好啊,还能一起呢。” 旁人喧哗:“是呗,俊男靓女,咱这破火车台都变T台了。”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人家孩子还年轻呢!” ...... 其实还是大差不差的人们,目的地依然不是黄鹤楼。 只不过,言游的心境变了,大概是有他陪在身边。 火车又开,留住无人的站台。 地面画的白线外,推着电饭锅卖玉米鸡蛋的商贩停止了呼喊,静静等待下一批乘客的到来。 口袋里的零钱,记录着告别和离开。 四方形玻璃外的景象不断倒退,直到最后一棵树也说了再见,言游才收回视线,“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和你坐上这趟车。” 李忘年说:“我也没想过,你会坐在我身边。” 不敢想,不敢念,永远都是小心翼翼的。 言游掏出耳机线,费了片刻功夫把它解开,插到手机上,递了一只给他,“这次我手机里有安静的歌。” 李忘年稍稍低头,将耳朵凑到她旁边。 “你听。”言游再也不需要为播放哪首歌曲而苦恼了,这大概算是不再听摇滚音乐的好处吧。 只不过,依旧会听睡着,这点倒是如初。 还好没睡过,睁眼正赶上过道里的人们站起来拿高处放着的行李。 言游用肩膀怼了一下李忘年,“你怎么不叫我呀。” “我们又没什么行李。”他说,“多睡一会儿,没关系的。” 言游准备把耳机收了,李忘年却没给她机会,这会儿又开始赶了,直接拉着她的手,拎起装着换洗衣服的袋子往车外走。 “干嘛呀?这么急。” 李忘年没回应,快步拉着她,穿过人山人海。 仿佛世界都在倒放,只有他们在往前迈。 出了站,言游老远看见张哥向她招手。 她朝李忘年的方向扭头,还没等跟他说什么,便见他注视着她的眼,微微往戴着耳机的那一边偏了偏。 言游下意识仔细听耳机里的歌词。 没戴耳机的那一边,听着满嘴口音的司机拉活,高喊宾馆多少钱一宿。 而另一边: ‘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