荫。 高四叶轻叹口气,略有悲怆地感慨,“缩头过日子未必是孬种,逞一时豪强只会兵败四方。霁儿懂,虽不甘心却也忍着。只万万没想到,闻邸这样温善怯懦的性子,竟还藏着走出去的梦。” “你这将军,带的好兵,却管不好家。一碗水端不平才闹出的事来。”冯逆之撂下笔,打了个哈欠,“都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该计较的假装不懂,高家两兄弟还真应了这话。” 高四叶捏笔的手不住颤抖。 “一个娘胎里的手足相残,啧啧,不论谁赢都一样叫人痛心啊。” 冯逆之怕他不难受一样,继续道:“这种情况叫什么来着?哦,兄弟阋墙。” 高四叶举笔半晌,终是一字未落。 “小兄弟不妨直说,此举何意?” “嗯?” “犬子为人老夫心里是有数的,不论你要什么,都不可能如愿。”他顿了顿,“更何况,老夫观那女娃并不钟情于你,何苦强求?” “当然强求。” “你钟情于她,怎忍心见她日日不悦。” “我悦啊,管别人干嘛?” 高四叶噎了噎,好半晌才道:“可,你拴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在身边,怎么会幸福?” “将军,只有她委曲求全了,才能叫她喜欢的人幸福啊。若不是我,她哪里来的机会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冯逆之毫不避讳,“高闻邸的命,可全在她手里呢。” 硕大的墨点啪嗒一声落在纸上,很快晕开来,污了整张纸。 “你究竟为何而来?” 冯逆之探头想外面瞧了眼,低声嘟囔道:“呦,还真来了。” 没等高四叶追问,冯逆之足尖一点,人蹿上屋梁很快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大门被人推开,廊下一盏灯笼摇曳出微光渡他,使他身披红光,宛若妖邪。 “你怎么来了?” 面对高四叶的不解,青面眼底古井无波,黝黑的瞳仁反射出粼粼清辉,毫无情绪的人,总叫人惧怕。 “今日之约。” “今日?”高四叶皱着眉看了眼天色,恍然大悟,子时竟已过了呢。 他苦笑,“老夫今陷囫囵,祈雨怕是祈不成了。不过,老夫答应你的事,依然有效。率然一族自禁地方圆百里内都归你们自治,率然族民与我军民同等,再不捕猎,永不为奴。” 冯逆之静静看着,心想,这老头真是人精,明明身处绝境,却还能诓人卖命。不过万万没想到,青面之前的所作所为却是为了族人,真难以想象,这么冷漠的人居然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哼,要是自己,干脆就先屠姓高的满门。她咧嘴笑着意淫,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以杀止杀并不能解决问题,这里万众,仅凭一人之力是杀不完,也不能杀完。 青面负手而立,沉默着点了下头。见他扭身要走,高将军忙又叫住他,“且慢。” 青面站住。 高四叶眼波微动,沉默了好一会儿,强纳情绪,哑声道:“你已杀了我女儿,不许再对闻邸动手。” 声线颤抖,恐他都不自知。丧女之痛他忍得要忍,忍不得,也要忍。 但对高闻邸溺爱至这般,也世所罕见了。冯逆之啧啧嘴,旋身落下,毫不客气道:“爱子如害子啊大将军。” 高四叶似有难言之隐般顿了一顿,复又捡起笔,蘸满墨汁,在冯逆之的诺字旁写下了一个臣字。 冯逆之探头去看,臣,君臣的臣。 饶是现在的高四叶,依旧挂着皇子家臣,高大将军的名号。 冯逆之自顾自倒了杯水,正欲饮,大门被一阵劲风刮开来。她眯眼看去,自家主子高闻邸竟立在门外。 一同来的,还有青面。 嚯,擒贼先擒王是吗?这下有好戏看了。她好整以暇,添满水,找了个舒服姿势,瞪大了眼等着。 高闻邸阴沉着脸,显然在青面手里吃了些苦头。高四叶望向她,其余的人也都望向她。冯逆之放下茶盏,这才想起来,哦,自己现在是高闻邸的狗腿子啊,自己主子被抓来了不说,还要和这个妖人为敌了! 她打了个激灵,猛地站起来。 高闻邸恼道:“冯教头,你还等什么?还不快救本公子。” 冯逆之总归是杵着郁汝癸的。她用力拍了拍额头,方才怎么没有想到呢? 事已至此,她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妖兄,你我各为其主……啊,疼!” 青面不等她说完,上来就是一脚,冯逆之捂着屁股一蹦三尺高,连忙躲到椅子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