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小政开怀大笑了一阵子,才去自己记忆中学习。 大父和君父都才疏学浅,心思浅薄,无甚城府。他要尽快吸收未来自己的知识和经验,才能保护好舅父。 大父和君父,不行。连个华阳夫人都管不住。 嬴小政想着“记忆”中的华阳太后,努了一下嘴。 他再想起“记忆”中的自己对只相处了三年的高高在上的君父的敬畏和仰慕,再次努了一下嘴。 嫌弃。 嬴小政在梦境中努力学习的时候,朱襄也做了梦。 梦中,蔺相如正背着手微笑地看着他。 “在秦国可好?”蔺相如笑着问道,“可有人欺负你?” 朱襄忙道:“蔺公,你怎么在这?没有,怎么会有人欺负我?老秦王对我可好了!” 蔺相如脸色一垮,抽出袖子中的戒尺就对朱襄劈头砸下:“说了多少次,不要口无遮拦!年老之人最忌讳别人说老,秦王虎狼之君,你敢在他面前说老秦王,他立刻会杀了你!”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会在秦王面前说,我连在私下都是乖乖叫君上!”朱襄抱着脑袋道,“我不蠢,蔺公放心!” “唉,我怎么可能放心?”蔺相如收回戒尺,皱眉道,“真没人欺负你?” “真的没有!”朱襄将自己入秦后的事告知蔺相如。 当蔺相如听到朱襄绕柱劈砍子楚时,笑得合不拢嘴。 “秦国大臣不一定会相信秦王夸赞你的话,秦王让你和夏同当众舞剑,才是让众臣明白你和夏同地位最关键的一笔。”蔺相如笑着道,“以秦王性格,让你和夏同当众出丑,是向群臣告知,将你和夏同当作真正晚辈之意。我放心了。” 朱襄点头:“是啊,没想到秦王对我这么好,我都诚惶诚恐,生怕他下一步就让我去打仗。” 蔺相如没用戒尺,虚握着拳头,轻轻敲打了一下朱襄的额头:“秦王没年老昏庸,就不会让你去战场。粮食乃是国之本,你令秦国丰收,不需要打仗,就有无数六国民众前来投靠。” “下次我就这么对秦王说!”朱襄表示自己学会了。 蔺相如又敲了一下朱襄的额头,问起雪姬、政儿、蔡泽的事。 他听到秦王封雪姬为长平君夫人,明日雪姬要去拜访华阳夫人,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听到政儿表现出非凡的早熟、胆识和聪慧,居然敢在秦王怀里撒娇弄痴,还去拽秦王的胡子,开心地哈哈大笑; 他听到蔡泽得了秦王赏识,又迅速和夏同成为一同抨击朱襄的友人,欣慰地点点头,说蔡泽前途无量。 然后,朱襄又说起范雎、白起和太子柱。 蔺相如道:“秦王确实对你不错,无论他内心怎么想,都做足了保护你的姿势。白起 可信赖, ◛()◛, 太子柱……” 蔺相如眉头皱起了一会儿,然后舒展眉头道:“你尽力为他出谋划策,他应该不会忌惮你。让夏同也可崭露锋芒了。” 朱襄点头记下,又问道:“华阳夫人的事,不知道是吕不韦,还是公子子傒。反正不可能是楚国外戚。楚国外戚此事出手,秦王就要让秦军再去楚国边境晃一圈了。” “吕不韦是商人,他可能利欲熏心利令智昏,但不会损人不利己。”蔺相如道,“他要做一笔大生意,在没有回报之前,不敢有任何冒险举措。我想吕不韦很快就会带着厚礼拜访你,并甘愿退一步,身居你之后。” 朱襄被点破迷雾:“吕不韦是商人,该从打量商人的角度去打量他。他现在担心的是血本无归,而不是逞一时之气。就算他不忿,也会在坐稳了秦国卿大夫的位置后再徐徐图谋。那么,是公子子傒?” 蔺相如道:“若是他,那你就不需要担忧了。秦王还在世,太子都还未继位,身为王孙虽然可以对王位有野心,但居然出手危害秦王刚下令厚待的贤臣,他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成为你的威胁。你等他亲自上门告罪,然后大度地原谅他即可。” 蔺相如笑了笑,道:“若他想当秦王,还不如同政儿一样,对着老秦王的面天天叫嚷‘我当秦王如何如何’,显得极有野心,又无野心。” 朱襄得意道:“他怎么能和政儿比?” “确实。”蔺相如叹了口气,微笑着替朱襄理了理头冠,衣襟。 朱襄低头,自己所穿的居然是当日在赵国与蔺公离别时的衣服。 “秦王袒护你,太子尊重你,子楚也还是夏同。”蔺相如欣慰道,“政儿聪慧,雪姬坚韧,还有蔡泽相佐,你也有防人之心。我总算可以放心离去了。” “蔺公要回赵国了?”朱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