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迟问记得,见了肃飔化人形的模样后,有关于他的记忆基本上都回来了。 她记得那一天肃飔身边的女子,雍容华贵,若高岭之花,与道貌岸然的肃飔,其实很是相称,两人站在一块,似是王与后。 神子鸱吻还夸过他俩般配好磕呢,却没想那一位女子,竟真是那时人皇的王后。 故事是个怎样的故事,付风远没说仔细,只道肃飔拐了王后,许诺她整个家族皆可到青森生活,以他青森纯血的名义,保对方全家代代安宁,荣华富贵。 结果呢,他当着王后的面示爱神子,被神子断根削了尊严,便直接恼羞成怒,弃了那女人。 王后那般身份,自是不会有好结局,只是连累了母族上下,也被抹杀了个干净。 “懂了,剩你……爷爷一个?”迟问了然,但不太算得清年份。 她初见付风远就觉得此人似有王位要继承般大气,原来还真是皇族后裔。 “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生来便只有一个使命,那就是复仇。”付风远是个淡薄性子,家族仇恨于他只是使命罢了,跟他本人的情感毫无牵扯,他自己并不恨肃飔。 太久远的事了,他没经历过,自小便是鬼修的家伙,也没谁能掀动他半点的情绪波澜。 他的这些前朝族人,皆由他们家的某个先辈历经万苦,用损耗极大之禁术留存下来,已代代相传许久。 每一代都靠滔天的恨意支撑着这一件事,却等不到这个复仇的时机。 直到付风远这一辈,付氏遗族才发现原来不那么恨,甚至是完全不恨,反而能毫不费力地修习鬼道,他们这数年走的,竟是妖路。 “不在乎,自然觉得不重要,不重要的东西,自然能轻松地拿起放下。”迟问自觉得她总结出了个中奥妙。 付风远却连这奥妙都觉得无所谓知晓,但好歹他是个很有担当的人,族里养他,让他记着仇人,伺机报仇,他都照做,且都做到了。 他又再次做了那个迟问看不懂的手势,“付氏一族,到我这里,可以止歇了。” 付风远倒是放的下家人,但也有放不下的。 迟问远远地听到断燎在喊,“倒也不必强调小时候,你这会儿蠢得不减当年!” 她循声找到一白一红两个身影,是折溺与断燎在互殴。 打得很疯,断燎在拼命。 他是只混血妖怪,就算天赋异禀,对打折溺这种修罗恶鬼,还是很吃力的。 何况断燎早就乱了阵脚。 “你去帮帮师公吗?”迟问询问路笺,“但先留着折溺,好不好?” “会有人帮,来了。”路笺扬起下巴朝前一指,便见另一抹红跃入灵庙街。 渐浔脚尖一点到地便跑了出去,奔向的却不是自家孩子,而是街尾的柘桑。 “嗯?”迟问视力有限,站起身也跟着跑了几步,才看到柘桑已无法动弹,奄奄一息。 夫妻二人在做临终告别,迟问自然不能往前凑,而折溺正与断燎酣战,亦不是好参与的。 这三角乱局,赢家会是折溺吗? 不一定,渐浔已从街尾返回,九尾皆现,威压肆涨。 “我知道她自作自受,但杀她的,我必诛。”渐浔盯着折溺眯了眯眼,然后看向断燎,抬起手一挥,让他起开。 折溺并不介意这对父子接力斗他,双方即刻又战上了。 原以为渐浔是只水灵狐妖,不适合炸场子打架,却不料他这九尾赤狐灵活得很,火红狐狸跃于冰雪凝成的巨大晶锥之上,神出鬼没,与一身白衣手持黑色战斧的折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时惹得迟问眼花缭乱。 这明明是观赏性极高的妖鬼交手,她却越看越头晕,太累了,这半天实在太累了。 “我饿。”迟问还腰疼,若不是有神体碎片,冥兮那一下早就把她对半折了。 “想吃哪一个?”路笺问。 “想吃……”哪一个?“不是,路笺,我不吃这种……” 迟问只想吃一碗单纯的牛肉面啊! 战况就在两人搭着话的须臾分明,竟是渐浔抓到了折溺的疏漏,以一条狐尾掩饰,一招致命,一刺穿心。 渐浔把折溺留在自己的冰塑之上,转身走来。 他看看路笺,又看看迟问,欲言又止。 “知道了,放心吧。”迟问大概懂他的意思,只是很佩服都到这个生死地步了,这渐浔的社恐居然还如此难以克服。 “多谢。”他留下这两个字,朝他的妻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