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老母尚在,孩儿年幼,可万雪步步紧逼着要吃我们的血肉。锁澜关守军敌不住,援兵又过不去,我们也是人,也想活命……” “等等,”张以舟止住了平荻的刀,他的马鞭指向那人,“哪里的援兵过不去?” 寇首见还有生的机会,连忙道:“大人,跺河寨的援兵被拦啦,锁澜关不行了,我们只是想回家再见一眼妻儿……” 张以舟并未等他说完,已经扬起马鞭急走。温骊一声凶猛的嘶鸣,竟如天马展翅,高高越过了地上残留的绊马索。它载着张以舟和齐蔚,按主人的命令换道向西北而去。 齐蔚回头,只见平荻再次落刀,红巾裹着一颗头颅砸进了雪地里。谷地已经全被雪染透了。 紧接着,众多马声长鸣,紧追温骊而来。 巨大的风声中,齐蔚无需张以舟提醒,立即抱紧了他,伏在他前倾的背上。齐蔚见过许多马种,也在燕山国骑过高山烈马,但没有一匹比得上温骊的速度。它实在是太快了,碰上拦路石或冰河,它也根本不必停。它会迈开四蹄,如同一道弧光,闪现至对岸。 说此时,齐蔚是被雷电裹挟着,她也是信的。原来张以舟之前已经在顾及齐蔚了,并未骑得太快。可这会,温骊被张以舟一次次驾驭,一次次加快速度。 林中的树枝刮走了齐蔚的雪帽和风领,寒气仿佛都变成了刀刃,割得齐蔚脸颊生疼。 她不敢出声,更不敢叫停。她和张以舟担心着一样的事——锁澜关只有一批援军抵达,骆羌正独力死守战线。 原先张以舟虽紧迫,但并不着急,路上甚至能偶尔休整。齐蔚猜是因为骆羌先去锁澜关了,而且有别的援军也在千里驰援。骆羌平日无事,都是一副逍遥子弟的模样,但真遇着事,他便是国主钦赐的征北将军,是接替昭恒大将军的雍梁脊骨。 张以舟一定是放心的。 可若按草寇所说,援军被挡了,那么骆羌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定然陷入了危机之中。 可昨晚,不是还收到军情了吗?齐蔚略一想,更惊恐地猜测顿时让她竖起寒毛——那个送急报的兵士,是假的。 这里还是雍梁的地界,已经有细作混入军队了? 齐蔚开始想不通。但张以舟,肯定在听到草寇所说的东西时,便清楚了所有。他此时比谁都焦急。 锁澜关若被破,不说关内百姓,它附近的城池也必遭屠戮,修州更是首当其冲。 齐蔚死死抱着张以舟,不知过去多久,温骊渐渐放缓,直至变成走动。 “我们、我们到了吗?”齐蔚哆哆嗦嗦问。 “还没有。”张以舟道。 “那……” “嘘。”张以舟短促地止住了齐蔚的问询。 温骊停住了,它站在原地不动,连喘息声都压低了。温骊是匹通人性的军马。齐蔚心想,比她还清楚状况。 片刻后,另一匹马终于追了上来。一道飞身擦过,齐蔚看见平荻滚落马下。他在地上翻滚一周,随即像一道影子,隐入了前方密林。 没多久,侍卫们都赶到了。一声似鸟鸣的哨声传来,张以舟从前头下马,又托着齐蔚的腰,将她抱下。他没有说话,只看了一眼齐蔚。齐蔚立即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以舟做了个手势,便有两个人站在了齐蔚身后,其余人下马跟着张以舟走入了林中。 柳临风也想跟去,但被齐蔚拉住了。 “你干……” “嘘。”齐蔚在唇边竖起手指。 柳临风很是不满,但齐蔚眼神严肃,他只能憋着不满,闭上嘴。 他们站在原地等,半个时辰后,柳临风和齐蔚蹲在了地上——他们站累了。 那两个穿甲的侍卫却毫无疲态,始终站如松,紧盯四周。 柳临风百无聊赖地在雪地上写字,一个“柳”没写完,又烦躁地和齐蔚瞪上了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柳临风忽然指了指齐蔚的脸。齐蔚一抹,抹到一手的血。 她把捂脸的布帛摘下,这才发现贴脸这层,已经被血浸透了。大概是来的路上已经被风割裂了脸,但她冻麻了,没发觉疼。这会疼痛上来,她忍不住抓起一把雪敷在脸上。 柳临风却打落了她的手,急急忙忙把她脸上的脏雪扑走,又从怀里掏了一把粉末往齐蔚脸上倒。 侍卫见那情形,马上找了纱布和齐蔚的药膏出来。 柳临风抱胳膊看着齐蔚处理伤口,无声地动起了唇。齐蔚看懂了,他说:蠢货,你自己有药不早说,浪费我的百年灵芝。 齐蔚扬了扬手里的药瓶,也静悄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