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看见了火光。
他端起水盏稳定心神,一面揣测刘羡的心意一面说道:“县君就是县君啊!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刘羡拍案笑了一笑,随即正色道:“因为我想见你家的大人,以安乐公世子的名义,和他叙一叙旧。”
薛兴顿为色变,手中一抖,差点把盏中的水洒出去。当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也不好再掩饰了,只能尴尬地看着刘羡,同时在心里哀叹,这一天还是躲不过去吗?莫非县君准备这个时候造反?
而看着薛兴的神色,刘羡知道他是想歪了,便从怀中掏出张轨赐予的令牌来,对薛兴继续道:“季达,这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而是为了我们大家。”
“大家?”薛兴疑惑道。
“是的,世上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独立发生不影响他人的。现在很多河东的百姓都在受苦,一个人受苦,就可能影响一个家庭,何况是这么多人,如果不好好处置,就会影响到更多的人。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也有你不认识的人,最后,也会有你有我。”
“现在张军司给了我命令,让我安抚难民。我责无旁贷,但这并非是我一个人能做成的事情,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薛兴一时沉默下来,他大概明白刘羡的意思了,但还是有些犹豫,因为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发展就由不得自己了。
而刘羡则注视着他,继续道:
“因此,我想见你家大人一面。当然,也不只有你家大人,最好是把所有你知道的,你认识的,觉得能够独挡一面的人,都介绍给我。”
“我认为不管是什么出身,有什么嫌疑,想要为百姓做些实事,为天下增添点安乐,都是一件值得光荣的事情,不是么?”
这是一句薛兴无法反驳的话,他抬起头,回看刘羡的眼神,试图在火光的照耀下看他的一丝动摇与虚假。但他最后还是失败了。
失败之后,他只好应承下来,答应五天之内,他会带着一批人回来。
而后薛兴离开了军帐,他的心思此时非常恍惚,就像是懵懵懂懂,还没有醒过来一般。因此他在营门前站了好一会儿,等到一阵风吹过来,把雨滴打在薛兴脸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带上斗笠。
薛兴连忙把斗笠和蓑衣都披上,想来想去,他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把这个问题转交给身为当事人的父亲了。
第二日一早,他就孤身一人离开了大营,而后经过熙熙攘攘的龙门渡,坐船返回到夏阳。在随军离开夏阳前,其实薛兴已经与二兄薛雕商量好了,他在夏阳城南买了一座院子,如果河东真发生了什么乱事,就到这座院子里来暂住。
这座院子不算小,里面有八间厢房,对于薛兴的日常生活来说,那是绰绰有余。但河东薛氏的人却很多,除去薛雕薛云几兄弟外,还有十来名族人,十来名家仆,大大小小差不多四十人,如今一起在这个院子里,就显得这座庭院很拥挤。
但拥挤也有拥挤的好处,就是热闹。薛兴回来的时候,族里的几个侄子正在院中骑着竹马打闹,女眷们正在火房里生火做饭,而二兄薛雕赤着膀子,领着几个仆人在后院推石磨,磨豆子。其余的族人们则冒着雨,在庭院外圈篱笆,防止路过的难民们冲跑进来,偷抢家中本就所剩不多的财物。
四弟薛云看薛兴回来了,很是高兴,他上来迎接道:“三兄,不是说东边还在打仗吗?你怎么回来了?”
薛兴看着兄弟的笑容,也回应一个笑容,只不过却下意识得变成了苦笑,他道:“说来话长,大人在这里吗?”
“在,他刚刚睡醒,正在饮茶读书呢!”
薛兴当即便往府里走,如今薛兴不在,父亲薛懿就居住在他的卧室里。薛兴走到门前,正准备一板一眼地敲门,不料父亲先出声道:
“三郎,你已经是军人了,就不要弄那些虚礼了,有什么事情,就进来说吧。”
话是这样说,薛兴还是小步慢趋地跨步进门,走到卧榻前,一板一眼地对父亲三叩首,而后才起身道:“大人,我回来了。”
他抬起头,这才愕然发现,侍妾明姬也跪坐在卧榻前,正给须发尽白的父亲烧火煮着茶汤。
薛懿看出他的不自在,知道儿子是有大事要说,就对明姬道:“你先出去吧。”
等她出去后,老人又对薛兴笑道:“三郎,从小到大,我其实没有对你抱过很大的期望。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没有什么话语比父亲的赞赏更能鼓舞人心,回家前本来有些惴惴不安的心绪,顿时就平静下来了。薛兴则回说道:“都是得益于大人的教导,还有我们县君的赏识。”
“县君……”本来薛兴打算铺垫一会儿,再将这个话题展开,但薛懿仅仅是沉吟了片刻,岁月带给他的积淀,令他很快就得出了答案,问道,“你这次回来,是应县君的要求吗?”
看儿子脸上的神情,薛懿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挥挥手,让儿子站起来,笑着说道:“不要这么惊讶,我活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他继续问道:“是为了什么事情?总不会是要我去见他吧!”
这下,薛兴可谓是对父亲心悦诚服了,他原本以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