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们干了一些违背朝廷的事情,怎么会出现这些谣言?”
孙元的态度可谓是咄咄逼人,但低头的郝散却不为所动,像一座石雕似的立在原地,仍旧闷声问道:
“孙府君说的话?在下不甚明白。”
“不明白?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孙元在四十多位胡人前嗤笑了一声,用手指一一指点过去,而后道:“你们这些人啊,也不要跟我装糊涂。”
“这两年,有多少人违规北逃?又有多少人私进山林?我都没有计较,因为我身为朝廷任命的父母官,还是把你们当做是我大晋的子民。”
“但你们呢?却屡次不遵朝廷法令,私自逃卡,私贩盐铁,你们当我不知道么?我本来也不想对你们说些恶话,但你们这群吃猪肠的东西!还纵容底下人传谣?你们以为我会怕?”
一名胡人首领试图辩解道:“府君误会了……”
孙元果断截断道:“得了吧!我现在不想听什么解释!我只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就在这里,你们这些人,给我一个传谣者的名单,写好了,我就派人拿着名单,到你们部里一个个去抓!”
“如果抓完了,谣言停下来了,你们就可以回去了。如果抓完了,谣言还停不下来,你们就住在这里,给我继续写!一直抓到风平浪静为止!”
话音落地,他也就不再看场上的这些胡人,起身一指,七八名郡兵就拿着刀枪围上来,说要押着这些胡人到郡府里的牢房去。
这场面颇为滑稽,这些胡人首领都人高马大的,没有一人低于七尺,而郡兵们人又少,用刀锋押着这些人,就像是狐狸在看押老虎一样。
但是为首的郝散一声不吭,其余的首领也都不说话,竟就这样被押走了。这更让孙元由衷地鄙视他们,心想:这样的人,也敢传谣造反?我就是把刀递到他们手上,伸脖子给他们杀,他们也只会下跪求饶。
孙元想的是真的吗?胡人当真是这样一种下贱到不知荣辱的东西吗?接下来的事情将给予他答案。
这群胡人被押进郡府东边的一座大厢房里,随即就有郡吏给他们拿来笔墨纸砚,让他们交代。
而一名名叫五斗叟的胡人递给郡吏一块金饼,求情道:“麻烦给我们的侍卫们传句话,让他们别忘记到城郊把带来的山货卖了,部里都指着这点东西换粮呢!”
郡吏听了这话不免好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卖山货,真是山里来的猴子啊!但看在金饼的面子上,他还是答应了,点点头,把门一关,让看门的六名侍卫看管好,也就自顾自出去了。
等那郡吏一走,房中的气氛就变了,一部分首领站在房门边,装作大声相互指责的模样,实则是打探房门外的情况,为屋内的人打遮掩。
而另一部分人,则围着铺开纸张的桌案,牢牢地聚在一块,一面磨墨在纸张上写字,一面用极轻的声音窃窃私语。
壶关匈奴卜稚先笑骂道:“老贼今天真是昏头了,我还以为他会玩什么手段,结果就是纯粹的吓人……”
高都杂胡金休闻言,也露出不屑的神色,说道:“他就是这样的人,自以为有了朝廷的关系,把我们都看做是蚂蚱,以为一脚就能踩死,所以也懒得提防。不然,我们也不敢来这里。”
长子羯人乔虎更是难掩心中情绪的激动,他问一旁的郝散道:“大人,这狗官根本没想过我们会造反,这次起事,是不是十拿九稳了?”
听着部下们的吵闹,郝散面色沉静,他仅是抬头看了一眼周遭,周围的人就再次静下来了。他这才重新低头写字,一边写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眼下还没到可以高兴的时候,事情没成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
“老贼这次还是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原本说好五天后,在屯留起事,现在被迫把地点和时间都改在这里,你们各部来了多少人,我都还不清楚,先把人数都对上吧。”
“从左到右,你们一一说起。”
话音一落,众人神色顿为肃然,立刻汇报起自己带来的人马。
正如此前阿符勒所言,这一次起事,除了少数极个别的部族外,一共有四十七个部族,大者四千余口,小者仅两百余口,但汇拢起来,就足有三万余名青壮,如今正从四面八方,向潞县周遭汇聚而来。
听到和事前安排的一样,没有人缺席,郝散脸色稍霁,他问道:“你们还记得起事的时间吧。”
众人齐声答道:“今日酉时,日落之刻。”
郝散又问道:“起事的信号呢?”
众人再答:“朝天射四鸣镝,燃三篝火。”
“好!”郝散点头道,“等到听到鸣镝声,我们就直接杀出去,捉了孙元那老贼,和弟兄们汇合后,先剥了他皮,再杀他全家!”
众人齐声叫好,没有人问没有兵器该怎么办,因为他们都知道,门前只有六个兵,他们则有四十多个人,难道胡人真的会一味地害怕刀剑吗?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门外的侍卫们已经收到了转达的命令。两百来名侍卫不约而同,心领神会地往市集走,所谓卖山货,其实就是到市郊的集市做接应的意思。
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