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信王首领,让他早日归来,县君若不归去抵御,怕不是连县城都丢了吧!”
说罢,他哈哈大笑,而随行而来的县卒则一阵骚动。杜干口中的王首领,显然是一月前吓得霄遁河东的王林。如今刘羡带着所有县卒来山中剿贼,若是让王林回来大闹一番,岂非是前功尽弃?
故而当即就有人主张说,不妨先调部分人回去守城,但被刘羡严辞否定了。
刘羡驳斥道:“王林如果真有这个胆子,哪还至于连夜出逃?杜干鲜卑出身,他要叫人,肯定是先叫鲜卑的同族,哪有去找王林的道理?不过是利用王林的威名,吓唬我们罢了。”
而后他下令说:“何况城里还有县丞在,出了什么事,自有他来告诉。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此处!”
说罢,他当即就在山口安营扎寨,而后给县卒们分配任务,一队扎营,一队防御。他自己则领着十来人,到鹤嘴泽上更进一步地观察地形。
所谓用兵三要,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是人知晓却不能掌控的,人和是要在战前培养的,而能够分辨出将领与将领之间高下的,多是在地利上的运用。
所以刘羡第一时间想的,是看看梁山寨还有没有隐藏的出入小路。
此时的天气已经降温了,鹤嘴泽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可以让人随意行走,视野也很开阔。刘羡在冰面上绕了两个大圈,发现梁山寨的三面都是陡直的绝壁,最矮的地方也高达五丈,确实没有什么小路可言。
或许有些善于攀爬的人,能够在没有携带兵器的前提下摸上去。但是考虑到,眼下的天气严寒,士卒们爬上去后手脚几乎都冻僵了,又不能携带铠甲兵器,那恐怕也起不到袭扰攻击的作用。
所以经过再三考虑后,刘羡还是放弃了奇招致胜的想法,而是采用正常的战法,那就是稳扎稳打,步步推进。
不过这也不是白跑一趟,至少刘羡心里有了底,寨中的人们也是没有别的出路可走的。
第二日一早,刘羡将县府里仅有的十套铠甲拿出来,让县卒里最强壮的十人换上,然后各自拿着一面木盾,成三队往里推。然后安排孙熹带着五十名龙门贼在后面观看,只要这十名甲士能够成功推进到寨门口,剩下的马贼就一拥而上,自能与梁山贼肉搏,那他们也就无计可施了。
刘羡的想法很好,但是想法和现实总是会产生误差。
第一次进攻的时候,甲士们刚刚走到敌方箭矢的范围内,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箭雨,很快就胆怯了。他们没有胆量继续推进,哪怕在刘羡的厉声呵斥下,他们还是很快退了下来,朝刘羡诉苦说:“县君,世上只有躲箭的道理,哪有正面顶箭的道理?你还是另寻他法吧。”
刘羡心中对甲士的印象,原本是要像杨济的秦中死士那样,有着哪怕浑身被射成了刺猬,也还能咬牙前进的坚韧。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这种坚韧是要训练的,而且仓促之间难以形成。
如果要硬上,恐怕刘羡就只能学王敦,直接把不听令的给斩立决了。但刘羡现在就这点家底,实在舍不得,加上他知道自己提的这个要求,确实也有些强人所难。所以思虑一阵后,他想了个办法,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跟着我上就行。”
是的,然后刘羡就换了一身甲胄,亲自领着甲士发动了第二次进攻。
这回他走得远了些,比第一次多冲了差不多一百步,然后就带伤被拖下来了。
洛阳的铠甲和夏阳的铠甲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洛阳的禁军素质虽说良莠不齐,但是铠甲都是按照最高规格打制的,全身包铁的明光铁铠自不必说,就是低一水平的两裆铠甲,也是皮甲与铁片混织。要有这样质量的铠甲,才能硬顶着箭雨和人厮杀。
但是刘羡从县府里找到的两铛铠甲,显然就太偷工减料了,这些铠甲是用牛皮制作的,缝制的甲片并非是洛阳用的精铁,而是铁片、石片乃至铅片混扎,防御性大概只有东宫铠甲的一半不到。
所以顶在最前头的刘羡,突然被一箭射穿了头戴的皮胄,箭尖入肉一分,鲜血当时就流出来了,吓得随行的甲士说什么来日方长,赶紧把刘羡架了下来,引得梁山寨上一片哄笑。
而随行的县卒们见刘羡血流满面的下来,全都忧心不已,然后围上来观看。
刘羡怒道:“怎么?乃公也是肉长的,没见过人流血啊!这点箭伤,屁事都算不上!要紧的是丢脸!你们谁要是真关心我,就立马给我射回去,帮乃公我找回场子!”
此言一出,县卒们的害怕忧心顿时不散而飞,纷纷自告奋勇,要和对方比射。然后双方就在梁山寨前你来我往的射箭,箭矢像候鸟一样飞来飞去,又像春草一般种满了大地,非常的热闹。可惜啊,就是一个人没死,像刘羡这样受点皮肉伤的都是少数。
刘羡对此感到非常地无奈,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别说带兵取胜了,就是想要战场不那么像儿戏,都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自己以前负责的事情太少,现在想来,还是历练得少了,很多东西都要从零开始学习。
如此一来,正面硬攻大概是没戏了。想要攻取梁山寨,只能另寻他法。
刘羡思考了一夜后,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