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孟修云还是颔首同意了。
“沈家的弟子我可以留下一多半,不过,我要进哀水城。”沈良随即接话道。他瞧着陆谦,陆谦沉吟片刻,同意了,毕竟沈良的机关术也不错,他若进了城,城外的沈家弟子许会更卖命。
在座诸人商议了一番,便由孟修云领头,苏篱,陆苏叶,卓憬,沈良,沈堪,司徒老夫人,司徒近,还有孟锦程几人,带三十余名各家精锐弟子进城。城外交由陆谦指挥,阻击上人那伙贼人。
事不宜迟,陆谦随即点了人马,巡视营地周遭。往哀水城去的这一队,也决定天亮后就出发。
苏篱瞧着翻飞的帘子,寒意袭人,她抬头看了看天,半分月色也瞧不着,要下雪了吗。
天微微亮,整装之时,果然飘起了细微雪粒,孟修云伸出左手,手指摩挲一二,神情严肃起来。苏篱立于他身侧,还未开口询问,便有弟子前来通报。
“孟少门主,陆长老交代,望诸位速战速决。一来天气有变,若是雪下大了,城内布置莫测,咱们撤离时也恐遭大雪封山。二来他亦不确定,能阻击那伙贼人多久。”弟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孟修云双眸微眯:“陆长老可曾交代,最好几日为宜?”
“回少门主,五日。”弟子埋下了头。
在场之人面上纷纷变了颜色,这也太紧了些。他们面面相觑之际,孟修云摆了摆手,示意弟子退下。
他瞧着弟子的背影,想来陆长老也是心忧大伙。此番带出来的都是精锐,他不清楚四大世家究竟还有多少家底。但身后这些人,若是殒命哀水城,想必打击甚大。
“我们可以的。”苏篱轻轻拽着孟修云的衣袖。她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她方才见着下雪,见着孟修云面色凝重,心头便起了疑惑想问问。眼下一切摆在了明面,她反而释然,都到了这里,难不成还要退缩?
孟修云侧头,苏篱清亮坚定的眸光落入眼中,甚是好看。
“你不怕?”孟修云轻声道。
“我怕。但是我更相信自己,相信你,也相信大家。”苏篱嘴角泛起笑意,“若是快些寻到灵药,陆长老那头也一切顺利,兴许咱们还能离开哀水城,在此过个热闹年。”
孟修云心中一滞,过年……多久没有特意庆祝过了。
过去好几年,都是同孟仁一块过的。有一两年,他不忍心拘着孟仁,孟仁也想回家看看,便是他一人。于他而言,那一日并没有什么特殊。
满街的炮竹烟花,家常饭菜,孩童嬉闹,糖果新衣,街坊走动,都同他无关。
他也没有刻意盘算过,走到哪便是哪,还有一年是在山中深林,独自度过。
“公子?”苏篱见他不言语,眼神出离,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言语间满是探寻,“我不是故意给你压力。我只是担心你过分担忧……”
“无妨。”孟修云回过神来,他鬼使神差般看着苏篱,便应下了,“那便赶着时日,出来好好过个年。”
苏篱又细细看了他几眼,见他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居然放心了些。
“诸位,此去凶险,哀水城内的布置,不同于平日常见的路数,望各位一切小心,莫要妄动。”孟修云转身,朝身后众人道。
陆苏叶他们几人都是见识过孟修云身手的,其他弟子也是旧闻他的大名,纷纷点头。便是沈良,也不得不承认,在机关术上,自己确实矮他一筹。
苏篱瞧着大伙,不知为何,反倒是孟家那孟锦程,她觉着最不顺眼。他同孟修云一路上并未交流,看着甚是疏远。不只是性子使然,还是有什么龃龉。苏篱思前想后,心里头一个激灵,先前害了孟修云的,是孟家分支。难道那般巧,便是孟锦程这支?
孟家家主难道对当年之事半分不知?还是说他明明知道,但也没有法子,权宜之计派了孟锦程来。
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苏篱深吸了口气,还是不要妄自揣测。
她多看了孟锦程几眼,决计此番得留心于他。
片刻后,众人收拾妥当,孟修云一声令下,大家伙纷纷上马,往哀水城疾驰而去。
司徒近则陪着司徒老夫人乘马车跟在后头。
雪天行马,甚是寒冷,但众人不敢放慢速度,生怕结了冰便会更麻烦。寒风呼啸,大家伙面上脖上都围着厚巾子,但脸上被刮之处,隐约有刀割之感。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大伙的睫翼之上,便占满了雪花。沈堪何时吃过这等苦,可他瞧着沈良,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不由得将到了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
其实从偃月城出发之际,众人便想过,要不要带上千机堂的机关车,虽同马车速度差不多,但更为防风保暖,还有防御与进攻之能。
只是若是遇上特殊地形,加之天气恶劣,许会出岔子。荒郊野外,修缮起来甚是麻烦。
东洲大陆大部分土地都甚是平整,天气也算温和,大家伙平日里也没什么改进机关车的契机。
此次来哀水城,因是冬日,思前想后,孟修云便未想着讨要机关车。
沈堪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如此,更没什么好抱怨的。还不如咬咬牙,跑快些,少遭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