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三缩了缩脖子,卷起衣袖,将所有的木筷拿出来,泡进了盆里。
厨房里的小厮见项三这样子还算靠谱,放心离开了。
项三候了会,打量四周,见院中没了旁人,颇为鬼祟地在碗碟里翻找起来。每个碗碟他都翻出来细细验看,终于,在一个碟子的底部,他见着了熟悉的纹样。
这纹样隐含着那人传来的信报。项三盯着看了许久,口中念念有辞,子时……他颇费了番功夫,才破译出纹样是何用意。眼见时辰地点都有了,项三轻哼了声,面上露出几分狡黠。
现下才是戌时正,时间怎么算都够用。项三盯着这堆碗碟,嘴里骂了几句,还是逼着自己,慢慢洗起来。
眼见东西就要到手,不能因为几个碗碟出了纰漏。
深秋夜,水已有些凉,更别提双手一直浸于凉水中,不消一会的工夫,项三的双手有些发红发皱。他在心里头嘀咕,回头一定要报给上人,让他好好奖赏一番。想到此处,他手头的动作快了起来,这活也没那么难做了。
好不容易洗完碗,给厨房的小厮们验看过,项三才得以明面上脱身。他借口还住在先前的下房,没有同厨房的众人一同回院子。那几人见少了个人同他们挤,乐得他不跟着回去。
亥时三刻,项三估摸着差不多,算了算脚程,开始往花房那边摸去。
一路上,遇见好几拨巡守的弟子,项三不疑有他,查得严,说明自己没找错。
到了花房附近,巡夜的弟子少了些。趁他们换班,项三跃身而起,灵敏地翻入了花房的园子,往里走去。他一直走到底,见着一道虚掩的木门,只是不远处有人暗中守着。他估摸了下时辰,马上便是子时。
果然,片刻后,看守的两人打着哈欠,摸去了边上的树下,靠着打瞌睡去了。项三趁机翻进了木门后头,一大片鹅黄色的花丛映入眼帘。
项三这才明白,为何信报上让他子时来。这木门里头说大不大,但他要是在花丛里翻找,说不定会引起外头之人注意。看来那人不仅知道夜里会有人悄悄值守,还摸清了他们一到子时便会开始懈怠。
“千机堂也不过如此。就算有四大世家帮衬,还不都是酒囊饭袋。”项三小声嘀咕,真不明白,这么点活计,上人还要派自己来接应,本以为有多凶险。
项三打量了眼前的花丛一番,“左四进五”,他按照信报上所说,背对着木门,往左边走了四步,又往前迈了五步,如此便到了花丛里。他闻不得这股怪异的香味,颇为嫌弃地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在花丛里翻找,很快就发现这处的泥土有些异样。
“看来就是这里了。”项三伸手挖了几下,不太便利,他干脆屏住气,撕了片衣摆下来遮住口鼻,又掏出把匕首,小心挖起来。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匕首似是碰到什么硬物。他收起匕首,生怕弄坏了下头的物件。他用手继续挖了几下,土中依稀露出了一角,看样子是个木盒。
他小心翼翼挖出木盒,这木盒甚扁,约摸砚台大小。他扫了眼四周,见依旧无人,这才轻轻打开木盒,里头是面具的一角,边上塞满了布头,他闻了下,差点呕出声,全是跟周身这花一样的怪异香味。
如此便没错了。他匆匆合上木盒,将木盒塞进了胸前。
还没完,他又耐心地将泥土填了回去,先前刨出来的花也种了回去,东西虽然到手,但还未脱身,便是一点异样也不能叫人瞧出来。听说千机堂还会来这园子里探查,若是再起波澜,可不好交代。
收拾好一切,他甚至细细掩了脚印。就在此时,外头有动静。还有斥责声,似是在树下歇息的那二人,被低声骂醒了。
是来夜探花房的陆家探子?项三十分机警,他一个跃身到了墙角,趁对方进门之际,起身跃上了院墙,便是一内一外,擦肩而过。
项三不敢大意,屏声息气,隐在墙头打量了里头一番,见来人没有发现异样,他才放心。直到翻身远离了这处,他面上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他项三就没有失手的时候,几日后,就等着回去领赏了。
木门外,暗影里,有人瞧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挑。
天亮后,便是第五日。
刑房这头临时关押的下人又多了几个。如月贴在窗边,听着外头的动静,不禁露出嘲讽之色,今日便是第五日,明日一过,这事就过去了。眼下千机堂也急了起来,只是看他们抓的这些人……想必千机堂还是毫无头绪。
过了会,外头送饭来了。如月道了谢,小厮刚离开,她迫不及待翻出碗碟,有新的记号。
从信报上看,那人已经得手了。如月松了口气。如此,便等着放自己出去了。无非是关几日的区别,反正没有证据,能奈自己何?
放人的消息比如月预料的还要早些。入夜后,突然有人来传话。
“明儿千机堂有大事,花房人手不够。你们管事的说你向来老实,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也查了你好几日了,确实没什么端倪,想来你是清白的。如此,你先出去顶缺,记住了,需得安分守己,好生办差。”刑房的嬷嬷面上瞧不出什么,将话带到,开了门,让如月出去。
如月谢了恩,慢慢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