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外间给弟子的共六套桌椅,已坐了四人。
“你便是苏篱?”一个面色柔和眉眼温润的高个男子率先开口,“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了。”
“小女子正是苏篱。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苏篱拿不准来人意图,接话寒暄道。
“在下司徒近。”他边介绍边点头致意。
“司徒公子好。”苏篱想着是不是该行礼,但眼下大家伙都是同窗,苏篱也有样学样,颔首问好。
司徒近边上两名男弟子没有他那般热络,一个打量了苏篱一番,面色恢复了常态,还有一个干脆眼神疏离,不知在想何事。
“本公子倒是看走了眼,谁成想,加试都险些参加不了的农户女子,居然能进千机堂,还能与我们平起平坐。”一个熟悉的嚣张男声随即响起,苏篱循声看去,是当日被孟修云气得够呛的那位沈公子。
苏篱极快地撇了撇嘴,他也在。
“沈兄,还是积点口德吧。苏姑娘的手头功夫,你也是亲眼所见。”司徒近打了个圆场,又看向苏篱,“苏姑娘,这是沈堪沈兄,口直心快,莫往心里去。”
苏篱笑了笑:“便听司徒公子的。”
沈堪瞥了司徒近一眼,还欲发作,苏篱不想消耗在此,干脆转身朝屋外去。
天字斋的课舍不小,屋舍里头有三大间,一间听课用的课舍,中间那间都是做机关的器具,还有原料诸如木材等等,动手的地儿,最里间是书架,堆满了书籍册子。
屋舍外是处院落,大致也分成了三块。一侧是空地,苏篱不知作何用;一侧放了诸多室外的机关,诸如水车、木梯、木鸢等;还剩一块,看样子是个茶亭,估摸着是供大家歇息之用。
茶亭边上有几个丫鬟,正在侍弄花草,据说是四大世家派人专程送来的,恭贺天字斋正式开课。
苏篱在院里看得入神,她对那看起来能坐人上去的木鸢颇感兴趣,真能飞起来?
“看什么看得如此着迷?”陆苏叶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为何不进去?”
“陆姑娘!”苏篱闻声转身,面带笑意,她心里也松了口气,顾不得思索陆苏叶这几日有何秘密,终于有个稍微熟些的面孔了。
“这就进去。一道!”苏篱做了个请的动作。
屋里几人同陆苏叶应是都认识,氛围一下子缓和了些,苏篱看着陆苏叶游刃有余的模样,心里有些羡慕,不过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就矮人一头,谁还不是爹生娘养的了。
他们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自小养尊处优。自己是区区农户女,阴差阳错,与他们坐在了同一间课舍,好好学,便没什么好妄自菲薄的。
苏篱在心里头给自己鼓了鼓气。屋外又来了两个人。
屋里六人闻声,估摸着来的是老师,都站起身来。
苏篱见着来人,不自觉瞪大了眼,一位确是老师,应是位上了年纪的孟家人,慈眉善目还有一缕长胡须,看起来颇为亲近。
另一位……居然是孟修云。几日未见,他还是冷着个脸,但苏篱见着他,安心了不少。
“孟修云?”沈堪面色臭得难看,“你怎么来了?”
“沈小兄弟,不得无礼。修云可是门主亲自指派来协助老夫的。从今日起,他也是天字斋的老师,同老夫一起,传授各位机关术。”上了年纪这位孟家人拿起沈堪放在桌上的折扇,轻轻敲了敲桌。
“什么?他来教我们?”沈堪脸色更差了,苏篱见他这模样,他恐怕是想起先前公然同孟修云对着干,担心以后日子难过。
“这位想必是苏姑娘了。老夫先前考核过他们五位,同他们已经见过了。老夫姓孟名安,喜欢弟子们称老夫孟夫子。”孟夫子打断了沈堪所言,捋了捋胡须,“早就听闻苏姑娘一手绝技,但还需戒骄戒躁,筑牢根基精进技艺才是。”
“苏篱见过孟夫子。”苏篱回过神,朝孟夫子行了一礼。
沈堪还欲发难,孟修云冷不丁开口了:“孟夫子说得极是。孟某授课自是赶不上夫子,便行辅助之责,诸位课下有什么疑问,可来问孟某。至于苏篱,基础太差,每日下课后,来找孟某接着上课。”
此话一出,屋内六位弟子面色各异。沈堪有话说不出一脸语塞,陆苏叶点了点头,司徒近看了眼苏篱面露期待,还有二人,一人面露欣羡,一人依旧似在神游。
唯独苏篱,不知是喜,还是忧。不知为何,她心里头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孟修云当真只是想替自己筑牢根基,还是有什么旁的意图,难不成他发现了自己这机关术会得蹊跷?
苏篱打了个冷颤,孟修云保举自己进入千机堂,且是天字斋,送自己玉佩,如今还要私下给自己上小课。诚然,是个习得机关术的好机会,但得警惕些,留个心眼。
苏篱决计见招拆招,便做个勤奋好学替“孟老师”分忧的好弟子。
人都到齐了,大家伙还是正式介绍了一番。如此,苏篱知道了一直沉默的那二人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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