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那两年,云漓和段清叙的聊天记录,非常像甲方跟乙方,就是有事说事。
她提个需求,他回个方案。她提个问题,他给个答案。
[我们这周一起去医院看爷爷吧?]
[好的。]
[多做了一碗牛腩面,在锅里]
[知道了,谢谢。]
[陈阿姨最近买的番茄味道很好,可以帮我问一下是什么牌子吗?]
[布尼奥尔沙瓤番茄,她找认识的亲戚买的,我把微信推给你。]
……
除了要临时出差,或者晚上不回家吃饭的情况,段清叙几乎没有主动给她发过消息。
所以此刻,云漓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看了好一会。
段清叙:[在忙什么?]
说实话,周荟非常失望。她刚才只看到发消息的人是段清叙,为这则未知的消息激动不已,还以为是小作文,脑补了一路浪漫爱情大戏。
结果,就这一句?
周荟对段清叙了解不深,基本只在云漓婚礼上见过一面。
她知道段清叙性格冷,疏离感强。但这男人颜值实在太高,气质又好,是那种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类型,跟云漓简直绝配。
所以尽管明白两人是协议结婚,周荟还是有浅浅磕到一下,而且现在也没出坑。
但这俩人物料又少又凉,前段时间还喜提离婚,她快嗑不下去了。
“虽然之前就听茜茜说过了,但他真的很没情调。”周荟生气地说。
云漓却真心实意地笑了声,语气轻松:“不,这条消息已经算是他的高光时刻了。”
比起曾经的无数个“嗯”和“好的”。
她回:[和朋友在家]
对面显示了一会“正在输入”,又问:[吃饭了吗?]
周荟崩溃了:“他聊天比我客户——啊不,我爷爷都僵硬。”
她解释:“我爷爷会叫我小名。”
“习惯就好。”云漓说着,回了句:[吃过了。]
绿雾园的地理位置很不错,背倚青山,重峦叠翠。
夏日的傍晚微风清朗,透明的小水潭像一汪琥珀,倒映出库里南高大冷峻的车影。
男人倚在车门旁,正低头发消息。细碎的黑发垂在额前,狭眸深邃又清亮。
他今天穿了件烟灰色的衬衫,领口微敞,有种慵倦的气质。站姿清散,像从巴黎画报上走下的模特。
旁边两个戴miumiu墨镜的年轻女孩不断打量他,过了阵,一人鼓足勇气走过来。
“你好,请问可以加一下……”
段清叙掀眸,女孩才发现,他正脸比侧面更好看。
但明明是一场短暂的对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并不在对方眼中。
“抱歉。”段清叙抬起戴婚戒的那只手给她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孩红了脸,快步离开。
手机没有动静,聊天记录仍停在云漓那句[吃过了。]上,段清叙抬起头,顶层的落地窗亮着温黄的光。
[我在你楼下。]
这句话停在文字框里许久,段清叙终究没有发出去。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重新回到车上。副驾驶位放着一只漂亮的油画主题礼袋。
他指尖微蜷,在袋口露出的礼盒顶上随意敲了两下。
最终还是收回手,发动引擎离开。
夜色渐深,云漓把周荟安顿在客房后,倒头就睡。没有花丝毫心思去揣度,那两条没头没尾的消息。
这跟以前的她完全不同。
以前的她,会反复回想他们接触时的场景,他说的每一句话,他说每一句话时的表情和语气。
然后去猜测,他有没有什么未说出口的意思。
或者说得直白些——有没有一点喜欢她。
后来她得到了确切答案。
其实云漓一直都清楚,即使两家是世交,即使后来结了婚,她依然不够了解段清叙。
因为他们几乎没有过什么触及真心的交流。
从这个角度看,不要说夫妻,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为此努力过。
但这种事,光一个人努力根本不够。
-
设计部最近一片黑云。有个资深骨干身体出了问题,要休长期病假。为了赶进度,所有人连轴转了一周。
云漓忙得脚不点地,一边接手了原本那人百分之八十的工作量,一边加急从社招渠道面试填空缺。
但拔尖人才永远稀缺,见了十几个都难当大任。她甚至开始考虑去挖大学同学的墙角。
她跟徐海歆说起这事,徐海歆笑得没心没肺:“咱们最优秀的那批同学都在设计院,工作轻松稳定又体面。真辞职来咱们这座小庙,那得是个菩萨吧。”
云漓当年就是从设计院辞职过来的。她指了指自己:“Excus